在过去这些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宗澜甚至会翻来覆去将l曾经说过的话再翻出来，然后低声自嘲。

当初那些发在手机上，似是而非的话，早伴随着另一个人的离去，连聊天记录也被清空。

那时自己并不懂，不知道那一句句轻佻的言语之下，潜藏着怎样的心情。

他和l真不愧是同一个人。

“伟大的噩梦之主......”低声吟唱从四面八方传来。

在鲜花的簇拥下，穿着白袍的修道会成员们逐渐向中央靠拢。

宗澜能够感受到，一种庞大的能量开始聚集在他的体内。

之前无数次，他便是借助这样信仰的力量，在噩梦的缝隙中，得以同自己的爱人短暂相会。

而这一次，宗澜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准备彻底唤醒l的意志。

这样的行为当然很有风险。无怪乎两个结果。

一个是将人完完整整带出来，另一个则是永远留在噩梦里。

不管哪一种，活着还是殉情，宗澜都已经做好准备。

无数个夜晚，他都在自责自己当初不够敏锐，让l察觉，最终走上这条道路。

‘我们是对彼此残忍的混蛋。’

他这么想着，闭上眼睛，缓缓没入黑雾之中。

雾里什么也没有。

渐渐地，宗澜漂浮着向前走去，就在他即将迷失在这片一望无垠的地界之时，他忽然看见远处传来的光。

光芒是一段记忆。

更为锐气的，年轻的救世主站立在高台之上。

半圆形的会议室从底部环绕而上，每一个人都带着有色眼镜，带着恶意打量他。而这些人里，不乏他曾经帮助过的同事，拍着他的肩膀说他未来可期的议员，甚至还有他的恩师。

l不记得自己在哪，他只是一遍遍的，一遍遍的，在噩梦里重复着自己最痛苦的记忆。

这就是他最痛苦的记忆。

直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就连为什么待在这里也忘记了。

l只记得，自己似乎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一定会来的人。

很快，这段记忆再次轮转，又从头开始。

他被押解到审判台上，接受全人类公投。

看着浮空屏幕上一点一点上跳的数值，他的侧脸冷漠，眼眸死水无波。

也就是这时，有人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

和他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手攥住了他。

褪去青涩的青年深深望着他：“l，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个刹那，l终于想起自己的名字，眼眸里燃起了名为生机的火。

刹那间，所有的噩梦都如云雾般消散，世界有了颜色。

他反手攥住那只手，“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