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鸾果然睁开眼睛来看他,一张瘦得只剩巴掌大的小脸衬得那双杏眸更大。
“你骗我,他被叛军抓走了。”
谢珩挑了挑眉,笑道:“叛军把他交给了我父亲,等你好了我就把他带来。”
果然姜宝鸾不上他的当,没有理他,只斜了眼看他。
但是这话却不是谢珩撒谎假说的,姜行舟确实活着,也确实到了谢家手里,只是要见却没那么容易,就连谢道昇暂时也没想好改如何处置这个三岁大的孩子。
叛军交出来姜行舟时他还活着,若是杀了姜行舟,难保不会有风声走漏,未免落人口实,叫人说谢道昇道貌岸然,连个孩子也不肯放过。
可是不杀,姜行舟的身份却实在难办。
谢珩想了想,又说:“信不信随你,但如果你没好,我就把他杀了陪你。”
姜宝鸾狠狠地瞪了谢珩一眼,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整个人无力地嵌在软绵绵的被褥中,眉头紧紧蹙起,却没有说什么。
重新熬好的药又端了上来,这几日药炉子上终日火不熄,一碗药接着一碗药地熬着,为的就是姜宝鸾喝下又吐出来,等她好些了再送上来。
谢珩指了一指那碗药,丹琴便端过来喂给姜宝鸾。
这回她强撑着多喝了三两口,只是才喝了这么一点,就喝得满头冷汗,神色间极为痛苦。
谢珩道:“过几日谨成来了,就让他们两个一处玩。”
姜宝鸾的嘴唇颤了颤,丹琴又喂上一口去她唇边,姜宝鸾到底又多喝下了一口,末了咬牙道:“若是我见不到他,你知道后果。”
见再喂不进去药,丹琴也无法,只是轻轻地替姜宝鸾抚着胸口顺气。
许是听了姜行舟还活着的消息,姜宝鸾喝了药却觉舒服了一些,也没有再吐出来,只是身子虚得厉害,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谢珩竟是松了一口气。
好在灌下去药了,若她连听了这个都好不起来,那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丹琴会看眼色,见状便悄无声息地起身让了位置出来,谢珩便去姜宝鸾身边坐了。
姜宝鸾长得娇艳,便是如今憔悴到极点,该是衰败下去的,竟也未曾掩盖她的花容半分,反而另有一种病态的柔媚。
谢珩怔怔着,只不过旁人也瞧不出。
算来已有三年多,他未再如此看过她,这般接近倒也有过,但总是隔了什么,再不像此刻一般。
她睡着的样子还是如同那时一般怯怯柔弱,藏着心眼儿却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不像定国长公主姜宝鸾,张牙舞爪着便要索了他的命去。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从前的那个阿鸾不是真实的她,而定国长公主也绝非是完完整整的姜宝鸾。
坊间都言明福公主姜静徽贞烈堪为女子表率,而定国长公主姜宝鸾却懦弱又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