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姓谢,谢道昇也姓谢。
姜宝鸾压下心中惊疑,笑道:“范阳?听说那里很好,如今大魏兵荒马乱的,只有范阳的百姓才有安稳日子过。”
她嘴上是说笑着,实则却细细观察着曹宽的神色,果然见到曹宽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
但是随即曹宽又拉住她,对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对她说:“这种话别在外头讲了,大魏好不好的咱也不知道,可这江山毕竟还是陛下的,你切忌祸从口出了。”
姜宝鸾一时哑然,旋即又差点失笑。大魏的江山如何,天下之人有目共睹,这是连她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个曹宽倒是谨慎,朝廷都逃到江南行宫去了,哪还怕人妄议呢?
一路便也无话,到了马车里,谢珩正在看书,专心致志的,连眼神都没从书页上挪一下,仿佛没有发现姜宝鸾进来。
姜宝鸾既已经换了新的衣裳,大氅便用不上了,所以她是拿着大氅回来的。
昨日她身上脏,大氅可能沾染上了,姜宝鸾特意检查过了一次,好在大氅还是干净的。
姜宝鸾想了想便道:“公子,这件大氅应该放到哪里去?”
谢珩听到她说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扔了。”
姜宝鸾一愣,竟脱口而出:“我没有弄脏。”
谢珩没有再说话,姜宝鸾突然反应过来,就像昨晚她问他要衣服那回,她好像又惹他不悦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大氅,心里涩涩的难受。
大氅不脏,谢珩是嫌她脏。
又过了半月左右,姜宝鸾跟着谢珩,终于到了范阳。
这一路因谢珩的伤,所以行得不快,而姜宝鸾虽一点不会服侍人,但也磕磕绊绊开始上道。
她有几次甚至弄疼了谢珩的伤口,谢珩却到底没有将她赶下马车。
他嫌她,也收留了她。
到达范阳的那日已经是深夜,姜宝鸾先下了马车,转身又搭手把谢珩扶下来,已然做得熟练。
她抬头一看,偌大的门楣,匾额上写了清清楚楚四个字,楚国公府。
姜宝鸾垂下眸子来,头顶上两个灯笼晃晃悠悠地照着,映得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姜宝鸾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要向谢珩吐露自己的身世,但马上她就按捺住,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楚国公府知道她就是定国长公主,无非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马上把她送去江南,一条是把她留下。
送去江南她最后不过又是被送给羯人当礼物的下场,若是被留下,她可不信楚国公府会那么好心。
谢道昇野心勃勃,割据一方藩镇,焉知不会以她为质威胁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