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热情的向他打着招呼,拱手作揖,甚至下跪行礼。
黄玉成是记不得这些人的……医生就是这样,治疗病人时将其记在心里,一旦治好了也就丢开手了,特别是黄玉成上回在皮岛呆了很久,辽民困苦,不知道有多少家小儿生病,和裕升的药备的特别多,治疗辽民可以收获民心,上层允许之下,黄玉成也不收诊金,不仅免费看病,还免费施药,多少在死亡线上的小儿被他硬生生的从牛头马面的手里又抢了回来,可以说在皮岛上,除了毛文龙威望高之外就是黄玉成这个医官最得人心,相当多的辽民心里都一直记着这个救自己孩子性命的军医,虽然黄玉成已经离岛很久,但一路上认得他的人还是相当的多,不少人用跪拜来表达自己对唐军医毫无保留的尊敬和感激。
黄玉成心里也是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感和骄傲感,在家乡时,士大夫都是习惯看点医书,在医生诊脉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也能研究一下脉案药方,能看得懂就算入门,有一些家境优裕的则是会认真钻研某个科目,当然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在这个时代懂得医术可以保自己和家人的平安,很多士绅之家都会有人懂得些医术。甚至在明清之际,真正医术高明,流传下姓名的名医,多半都是士绅,甚至有些就是官员,比如清末给慈禧看病的薛福成,原本就是官员,后来慈禧酬功,将他一路提升到四品道员。
而真正把医术当主业的却又是少之又少,毕竟在士大夫眼里,这只能算是一门技艺,哪怕是格调比较高的技艺。李时珍这样的名医,因为是纯粹的医士,社会地位其实是低下的,远不如纯粹的书香世家。
黄玉成学医原本也是因为没考中举人的一种消遣,但在此时此刻,受到这样的崇敬和感激时,他觉得一切还是值得的。
“不必多礼了。”黄玉成一边急脚向前走着,一边一把拉着一个要跪下的人,问道:“到底为什么事要杀人?”
“老神仙你来了就好。”那人急吼吼的道:“要说老潘他们要是被杀的话,那就太冤枉了。”
黄玉成皱了皱眉,也不去管“老神仙”这个称呼,反正在皮岛时就有很多人这样叫他了,他摆手道:“不要废话,赶紧说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造船啊。”那人也是皮岛上东江镇的一个小头目,急着答道:“上回你们的人驾船炮轰皮岛,毛总爷大怒,决心仿造大船,免得日后再吃亏。结果几个月光景过去,用了几十工匠加几百个打杂的,用了几千两银子,到现在连龙骨也立不起来,上个月总爷怒了,下令一定要赶工,结果造出来的玩意奇怪无比,下水之后没两时辰就散架了,总爷大怒,下令严惩老潘等人,铁山的毛将爷就决定把老潘他们全部斩首。”
“原来如此啊。”
黄玉成随船进港的时候,果然是在东江港口那边看到一艘破破烂烂半沉的大船,看龙骨船身的架子还有点象镇虏卫号,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这几个月来东江镇一直想仿造大船,用了大量物资和会造福船沙船的工匠仿造这艘西式盖伦船,结果造的不伦不类,两种船完全是两种体系,工匠们只是观察了十几天就想仿造,连张图纸也没有,怎么可能造的出来?
以毛文龙等人的认识,就是仿造大炮可以,仿造火枪也可以,仿造船只当然也可以。失败之后才知道自己这认识完全是胡搅和,不要说船身,就是三桅大船上的那些大小几十面的风帆东江镇都没有能力仿造的出来,还有密如蜘蛛网的绳索,光是这个就不是普通人玩的转的,欧洲战舰上的水手长就是专门负责搞船帆绳索的,想学这门手艺,没三年以上的经验想也不要想。
“唉,毛帅太想当然了。”黄玉成直接批评道:“咱们这船还是把沉船捞上来修补好了,就那也是有俄罗斯人帮忙,凭咱们自己想修好这船也是困难的很。仿造?没有这么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