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军士们的命令声,秦伯升不敢再看,强压着自己的兴奋低头后退。
箭矢打在铁制的头盔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立定,清膛,装填!”
每个人都站住了,秦伯升取出搠条,开始清理枪膛,这个时代的前膛枪发火后残留物特别多,清膛是必须进行的手续。
整条阵线上都传来哗啦啦的清膛声,在清膛之后,秦伯升从胸间取出射药包,以嘴咬开,抖落在枪口之内。
这时他感觉左臂一震,一股刺痛感袭来。
扭头一看,却是一支箭矢插在左臂之上,穿透了锁甲,箭尖扯开了军袍和里衬,撕破了皮肤,好在到这时箭矢力竭,并没有刺入太深,只入肉寸许的样子。
就算如此,鲜血也是立刻流淌下来,把半边袖袍都沾湿了。
秦伯升骂了一句,并没有停住动作,他的伤连轻伤也不算,不能停止军令要求动作,当然更不能离开战场。
装好射药后再放入铅丸,这些铅丸是军司出大致的标准弹丸,然后铳手们用平时的时间打磨成更合适自己火铳口径的大小,平时的保养枪枝,磨弹晒药,都是火铳手们必做的功课,除了训练之外,这些事也占了相当多的时间。
军饷并不那么容易拿,这也是每个士兵的感觉。
在战场上,秦伯升并没有想太多,他已经经历几次战争,虽然没有白刃搏斗,也没有受过伤,但丰富的战场经验使他十分镇定,并没有如第一次上战场时那样激动和手足无措。
他看到四周的弟兄有不少都发挥失常了,那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实战的完全意义上的新手。
训练只是使他们的手脚身体拥有机械记忆,但在战场上太过紧张,手脚的动作还是容易变形,当然在几次实战之后,新手就会成长起来,变成和秦伯升一样在箭雨下从容装弹的老兵。当然,要想成为面对枪林箭雨勇往直前,敢于挺着刺刀和敌人白刃相搏的劲旅精兵,所有人都还有一段路要走。
几息时间后装填完毕,等引药装好,扳好龙头,肃立等候的时候,后队已经发射完毕退回,这时指挥军士又令道:“后队上前。”
所有铳手再次上前,队列稍许有些混乱。
城头的箭矢还在不断的落下,秦伯升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乱糟糟的,民夫们在扛着麻包,辎兵和工兵在不断的把土垒往上堆积和往城墙下方延伸着,土垒搭建并没有那么简单,秦伯升看了后就收回了视线。
到处是人群,地面上到处是插在地面上的箭矢,有几个民夫中了箭,被辎兵组成的担架部队迅速抬了下去。
从这里看来,虽然看起来到处乱糟糟的,其实乱中有序,一切都是秩序井然。
接近前队位置时,箭矢的力道和密度明显加强,前面战兵手持盾牌,箭矢不断的落在盾牌上,发出啄木鸟啄木般的笃笃声响。
等铳手们站好之后,又是有军士喝令道:“抬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