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台吉们果然是先行而去,他们最为心急,天气近秋,等他们赶回漠北的牧场时很可能会落雪,那时候不管是牧群还是人都会面临严峻的考验,过冬的物品备办不足,原本他们南下是想着可能会有丰厚的战利品,结果这几个月一直在坐吃山空,每个部落都消耗的疲瘦不堪,在与和裕升的小规模骑兵战中他们损失也不小,每个部落都多多少少带着一些牧民或甲骑的遗骨返回,头疼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台吉,死掉的人已经是一了百了,而这些台吉还要负责他们家小的抚恤,原本就已经一穷二白,这一下算是雪上加霜。
接下来是白洪大台吉等往东去的台吉动身,由于要路过兴和堡地方,就算是路线相隔几十里,对白洪大台吉等人来说仍然是十分艰苦和危险的行程,而且他们的牧场距离兴和堡实在太近,如果和裕升继续向北修堡,很容易切断他们和土默特十】】】,∽∧♂二部的联络,迫使他们向北绕道,而在喀喇沁部的北方就是大片的戈壁区域,绕道都十分不易。
在种种复杂和异样的心思中,大量的牧民清理好了自己的毡包,捆扎在马匹之上,赶着牧群的人们走在中间,前方是大量的哨骑,甲骑和强壮善战的牧民聚集在各个台吉麾下,几千精锐聚集在一起,预备随时迎击来袭的敌人。
在以往的这个时候,牧民们正在转场,他们可以在草原上随意迁徙活动,只要提防狼群或是马贼,台吉们带着护卫四处剿贼打狼,或是与其余部落的台吉会面,召开大会,草原上的生活节奏比农耕社会还要缓慢,一年中闲暇的时光很多,人们在草原上活动时都是有十分闲适的心境,而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害怕汉人的军队来袭,剧烈的反差之下,叫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差,几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距离大汗葬礼过后五六天,各部才疏散开来,最后聚集的军队也都随着大队缓缓离开,阿成率部断后,他的牧群和牧民随大队先走,在最后的时刻到来时,所有的毡包都收叠起来,甲兵们簇拥在四周,然而人们对他缺乏尊敬,几乎很少有人主动来和他谈天说话,只是在接受命令的时候才会应和上一两声。
过去的一些老朋友和盟友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阿成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权势可以消失的这么快,就象是没有春天,从冬天猛然到盛夏,他的权势如冰山一样,在烈日下迅速消失,变得无影无踪。
离开时,阿成终于回头眺望了一下集宁堡。
以前,他看到集宁堡时,就象是心头扎进了一根刺,令他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这一次他原本以为会有和以前一样的感觉,谁料回头看时,军堡还是那个军堡,然而心头那种十分痛恨甚至是痛苦的情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反而是一种惊叹和佩服,加上惶恐等诸多情绪的复杂情感。
在集宁海子边上,建筑在一座丘陵之上的军堡,还是那么巍峨高耸,女墙之上有一座座垛口,除了垛口外,女墙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射孔,象是一个个蜂窝的小点。
这些小点其实是看不到的,但阿成在近处观察过,知道那些是和裕升火铳的射口。
另外有一些大的射口,那是在女墙下方,黑洞洞的地方可以推出火炮打放射击,在女墙上方的垛口后也有一些固定的炮位,离的远,阿成其实看不到炮位和火炮,但他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压力。
商团军的火炮,给蒙古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阿成神色十分复杂,半响过后,才对身边的人令道:“走,全军起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