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总甲和百户官都赶了来,还有衙役仵作也赶了来,刘家人的尸身被简单验看之后就抬了出来,一家七口全部上吊自杀,家里人已经死绝了,这些官吏也不知如何处理,就站在刘家门前等着后命,估计也是多数送到堡外的化人场,烧化了事了。
“惨,真惨……”
梁宏面色十分难看,连两个喇虎也面露同情,毕竟人心是肉长的,这般惨事发生在眼前,能无动于衷的毕竟是少数了。
“听说刘家是行头数额未完,清军厅还在催促,家产败光,还倒欠了人不少,无奈之下只能走这一条路。”
“这事情落在谁家头上,不是这个下场也差不多。”
“唉,听说新行头是定了和裕升张家?”
“是啊,张家平安了几十年,终于祸事临头。”
“铺行之事也罢了,当了行头可是……”
说话的人,终于一扭头看到了骑马在一旁的张瀚。
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自然也免不了同情。
在场的十有九个都是商户,有正经市籍在身的买卖人,少数是这个军堡的原住民,也就是军户,不过现在多半也是和各家商户有关,所谓兔死狐悲,众人原本就同情老刘家的遭遇,再又看到新被点了行头的张家少东,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在这腊月初的大寒天气骑马出门,不问可知,必定是出堡去找强援求救,各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个向张瀚这个少年人拱了拱手,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张瀚一行人就此直奔东门,新平堡只有两个门,北门为新远门,东门拱化门,整个军堡方广三里有奇接近四里,是一个中心堡,远比普通的小型军堡要大的多,比一般的县城要小些,这般面积才能住下过万人。
从拱化门出来,张瀚还是第一次出堡门,策马向前骑了一阵后,忍不住停住跨下坐骑的脚步,极目眺望着。
四野茫茫,新平堡还算平原地区,整个新平路到大同镇都属大同东路,有洋河等几条大河流淌而过,地形属于山地中的小平原地带,山地和丘陵平原地区夹杂。
在张瀚眼光极处就是大梁山脉,有一条小型道路蜿蜒曲折,直通入山,隐约似有少数人家在山涧两侧居住,张瀚知道,里头有一个倚山而建的叫桦门堡的小型军堡,这个军堡是新平堡的屏障,赖同心这个参将负责着十八里路的沿长城防线,有边墩二十六个,烽火台十六个,还有四个军堡,分别是新平堡,平远堡,保平堡,桦门堡,其中桦门堡最小,地势也最险要,就算是后世重修公路,要进堡仍然十分艰苦难行。
往西北方向看去,那里是绵延不绝的长城防线,那里就是大明内陆和蒙古草原的分界线,越过长城就是蒙古人的地界,也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分界线。
这条巍峨纵横,蜿蜒曲折似长蛇般的长城,庇护着身后的万千生民,不仅是大明在此修筑长城,赵,秦,汉,均是在这里修筑长城,国初时,成祖皇帝曾经在此和瓦刺首领顺宁王马哈木决战,并在此击败对方,成就赫赫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