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头发的小女孩眼巴巴地问道:“那祂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锅盖头青年:“等祂下一次喝醉的时候。”

满脸雀斑的小男孩反对道:“骗人!神明怎么可能是意大利面, 如果是意大利面的话为什么会被吃掉?我最喜欢吃意大利面, 斯哈斯哈……”

锅盖头青年一巴掌盖在小男孩的脑袋上, 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也喜欢吃,但这不妨碍飞天意面是我的‘主’。”

这里有很多小朋友,光蹲在青年眼前的就有七个,比其他基地的要多地多,因为基地的主人“喜欢”小孩, 会派特遣队专门出去搜罗小孩。

有的孩子本来跟家人一起躲在家里避难, 结果也硬是被拉扯着强行送入了基地,那些孩子的家人阻拦无能, 也就只能跟着来基地了,被迫参与到基地的建设中来。

如果他们家的大人受伤或者残疾,不能提供实际价值的, 就会被拒之门外, 不得不面对骨肉分离的结局。

不过大多数孩子都是跟着家人一起来到这里的, 他们年纪太小,对于发生的事情一知半解,不清楚自己未来可能面临的悲运,所以还脸上的表情不算太过于抑郁,跟锅盖头青年死人般的脸色比起来甚至算的上明朗,不过也不是永远不见愁云。

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起来,叉腰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

双马尾的女孩双手按着心口,低下头说:“有神的,不过不是意大利面,我妈妈说,神是个叫耶稣的人。只要相信耶稣,就会得救。”

羊角辫很生气,“你妈妈骗人,如果这世界有神的话,你妈妈就不会死了!她相信神,却没有得救,这不是矛盾了吗?”

雀斑男孩也附和道:“是啊,扇子姐姐也信耶稣,但是她也……”

听到“扇子”两个字之后,原本宛若半睡半醒的颓然青年突然睁大了眼,瞳孔收缩,他狼狈地站了起来,踉跄向后两步,他瞥了一眼碧清的赤河,回想起河底沉积着的东西,胃部一阵翻滚,接着他逃也似地远离了河岸。

羊角辫:“小托哥哥这是怎么了?”

雀斑男孩:“糟糕,应该是我刚才提起了扇子姐姐,我不应该提起的,毕竟……”

锅盖头叫陶小托,他这个人名字取得不太好,听起来像个托,或者小偷,据他妈妈说,原本是要取名陶托的,但是登记处的人来了句“陶托?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当时陶小托的父亲正在因伤人事件而服刑,整个镇的人都是知道的,登记处的人借此讽刺,他妈妈羞于应对,就给“陶托”二字之中加了个“小”字,原本寓意“逃脱悲命”的名字就变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逃小脱”,像是在说:是逃了,却没有解脱。

小孩提到的“扇子姐姐”是指苏扇,陶小托的女神。说是女神,其实在别人看来,苏扇也不过是长得还算标志的普通女孩,身材还略显丰满,不够纤细,但陶小托很喜欢。

苏扇是个聪明人,不想要被关入地下城,就主动依附了领主袁不庸,凭借着超高情商和出众的口才,成为了能在地上层行走的领主“夫人”,这样的夫人并不止一个,已知十八个,而且时常更替,生存的本能使得人可以放下自尊。

陶小托虽然对此有过酸涩阴暗的想法,但最终释然了,表示能理解女神的选择,直到那一天……

那天天气特别好,云淡风轻,赤河地上城被淡金色的阳光笼罩着,美丽宁静得就如同末日前,不,比起末日前被游客占满的时候,要更加美丽。

陶小托做了一天的农活,就来赤河畔散步,这时候一辆自卸式垃圾车开了过来,朝河里倾倒垃圾,仔细一看,那些“垃圾”全是血肉模糊的女人或者小孩,陶小托习以为常,只是默默偏过头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余光瞥见了一张脸,那是他熟悉的、日思夜想的面孔……

没有100分,顶多70分,因为喜欢所以被他打了80分,笑起来他能给120分的面孔。

那一刻,陶小托感觉飞机撞了大脑,意识山呼海啸。

他发疯地冲上去,跳入被血水染得脏污的河里,推开其他尸体,将苏扇的尸体捞入怀中,然后抱着死去的苏扇,哭得声嘶力竭。

哪怕明知道苏扇已经死了,陶小托也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管邻居怎么抱怨,守城兵如何粗暴地想要夺走苏扇的尸体。

最终,苏扇在他的怀中腐烂。

吓坏了的邻居将这件事告诉了领主,领主那天也是闲得很,过来看陶小托。

几天不吃不喝不动的陶小托终于动了,上去就揪着袁不庸的衣领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她明明很听话,明明已经委曲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