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跟仇人一样。”她语速越来越快,生怕自己断下来,“小时候的事过就过了,老死不相往来有点幼稚,何况我刚好在您参与的比赛策划作品展,以后难免会遇见,也不想和郁老师您这么尴尬。”
“在那之前,我们也是,好朋友。”
“……对吧?”
光线遮蔽之下,郁楼的眼神看不太清晰。
安静听着她的话的同时,好像就这样平和地看了她很久。
半晌,终于错下眼去,很轻地笑了一下,语气宽容:“一直都是。”
孟安仪忽略掉心头那点不安定,强迫自己松了口气。
“您不介意就好。”郁楼好像此刻已经很冷静,垂眼没看她,语气礼貌得像是不怎么熟悉的邻里,“孟老师看起来不太舒服,需要我替您放一下冰箱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生硬拒绝好像就显得她别扭了。
孟安仪这下心胸开阔了,不忸怩了,扶着墙往后缓缓让开,“……那那那就麻烦您了。”
郁楼点了下头。
“您扶着我肩膀过去吧。”
“……”
孟安仪决定就当自己是需要过马路的老奶奶。
郁楼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上来就您您您的,还叫她孟老师,她也只能回以同样的敬语。
短短几句对话,加倍的尴尬。
她小心地抓着郁楼的衣袖,力争不和他有太多接触。
郁楼耐心地容忍她扒拉着自己,慢吞吞磨蹭到了沙发上坐下。
然后孟安仪就开始坐立难安地看着他走进厨房。
本来只是洗洗水果打开冰箱放进去的事,她煎熬得像过了两个世纪。
她很想躺下。
可是躺着看郁楼独自忙碌,她良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好像那回家之后跷着二郎腿看老婆做饭等菜上桌的没用中年男人。
……
这么想是不是也不太对。
水声淅沥着,他的背影隔着一层玻璃,有些朦朦胧胧。
孟安仪终于还是觉得良心有点受谴责。
沉默半晌,她说:“郁老师。”
厨房里水声停了一下。
“怎么了?”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招待不周。”
孟安仪自己都觉得离谱,以至于说得有点犹豫,“要不,你把冰箱里的水果,自己洗洗吃了吧。”
……
家里果不其然地安静了片刻。
好半晌,他轻笑了一声。
“谢谢招待。”他没回头,说。
孟安仪尴尬地笑了声。
——她只是打个嘴炮。
没想到郁楼过了会儿真的端着水果出来了。
果盘放下的声音惊动了孟安仪,她从纪录片里抬头,看见里面放着切成小块的苹果、洗好的车厘子和龙眼。
上面没有因为温差而吸附的水雾,并不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又是一声,他动作很轻地,叮地放下一杯热水。
孟安仪愣愣抬起头。
郁楼正转头,说:“孟老师休息过来了的话,我先不打扰了。”
“哎哎!”她抓了他一下。
郁楼回头。
她手指抓着他右手腕,因为坐着的位置,往下滑了滑,即将滑到他掌心。
孟安仪立刻眼疾手快地松了手,说:“您不吃点再走吗?”
这样显得她好像故意指使郁楼给她削水果一样!
郁楼安静了一下。
孟安仪低下头。
“这样让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她自言自语了一下,终于问,“……郁老师,这个比赛对您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郁楼眼中有点茫然,似是没想通她话题跳跃为什么这么大。
片刻,他明白过来是指他资助的比赛。
虽然不太明白孟安仪的用意。
但他还是耐心地,肯定地,轻轻点了下头。
他在其中投注了不少心血。
想要给自己母校的海大学子更多可能。
这段时间他工作有点忙,很少抽出时间关注比赛的事,听说学院请了人策划比赛展,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没有时间继续关注。
直到今天才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