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初七宜入宅、嫁娶、安床、招赘纳婿……,忌开市、祭祀、上梁竖柱、赴任等等。
破四旧、扫牛鬼蛇神的,如今十里八乡也找不到个敢看日子的专业人才,话虽是这么讲,各家私底下总还是有点美好愿望,也怕犯了什么忌讳,总要悄摸地翻翻黄历。
曹富贵炼庐里收藏了各版老黄历,他这圈外人士翻来翻去,半懂不通地对着各家说辞,好容易拍板定下这个好日子,再说了,这一天又是小乔的生日,双喜临门多少好!
看看黄历上明明白白的宜“安床、招赘纳婿”,他心头那个小火啊,嘿嘿嘿地烧得正旺。
娘哎!这么些年童子功练下来,铁杵都快让他双手磨成了针,如今好不容易和自家狼崽子互明心意,一双并作两好,可不得好好疼一疼暗中喜欢自己这许久的小阿乔。
他这两天暗下苦功,可不止是在炼庐里翻黄历,早些年收的一堆古书春宫也是钻研再三,龙阳十八式什么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到时阿哥我这样那样再这样一番手段下来,定要让小狼崽子软了小腰喊哥哥!
胸怀大志气自雄,作为小乔的阿哥,在乔家进屋酒席上自然是作为主家招呼客人。
乔应年虽然年纪轻轻,性子又闷,可他这些年一来托庇在老曹家长大,二来又能读书又会帮着富贵哥赚钱,做事又沉稳果敢,在乡邻眼中倒真是个出息的能干人。
要不是如今读书看着也没什么大前途,只能在乡下种地,乔家又是外来户,只剩了乔应年这光杆一个,就凭他的能干,还有一付男人担当十足的长相和身材,早两年就有好些小娘悄悄相中了。
如今乔应年分门立户,当家作主,虽则没亲族帮扶是辛苦,可看富贵哥这热心的样子,老曹家也不会不管他。上无双亲,孤寒是孤寒,倒也不能说一无是处,至少姑娘嫁过来就能当家作主,不受闲气。再看看乔家屋里一水新打的家俱,实在又精致的用品,灶屋库房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好些老娘婶子这个心又开始动了。
酒席摆了满满当当七八桌,这还是小乔和乡邻打交道少,亲朋好友更少的缘故,就是这样,富贵哥也帮着小乔喝了一肚子热米酒、绍兴温老酒,还要帮着小乔应付推挡一帮眼睛锃亮,琢磨着要相女婿的老娘们。把他给喝得七荤八素、霞飞双颊。
肚子里恨恨骂道,娘希匹,这帮女人不施肥不浇水的,等他好容易种出颗嫩生生的好白菜,倒想着要拱一拱了!
乔站在富贵哥的身后,看他精神头十足地和老娘们拼酒,放开嗓门喊着,阿拉小乔要考大学当出息人的,哪里能这么早有家累,喝喝喝!
他胸口暖得仿佛心都要融化了,目光只是悄悄跟随着阿哥神采飞扬的样子,嘴角怎么也抑不住上挑。
“来来!阿乔也是长成大男人了,今朝欢喜,干了!”
石河生哈哈大笑,捧着老酒敬主家,他看看在另一桌就差跳上桌子跟老娘们拼酒的富贵,笑叹道:“阿乔,你如今也算是顶门立户,有出息了。侬可莫忘了富贵把你救起,拉拔长大的恩情,你看看他这样子,老大不小了,心气还像是个孩子,对你倒真是一番心血栽培。”
“我晓得的,河生叔,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阿哥的恩情。”
乔应年瞥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富贵哥,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笑意,捧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这一顿酒从中午直吃到太阳西沉,新月初上。
送走尽兴的客人们,曹家小辈帮着小乔收拾东西,还了借来的家什器具,腰酸背痛地准备回自己家。
“大哥,你还不回去啊?”宝锋甩甩搬椅子搬得肿了一圈的胳膊,愕然问道。
“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同小乔商量,酒也有些喝大发,今晚就住,嗝,住、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