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既然拖油瓶日后就由老曹家来养活,曹富贵一刻也不想再让拖油瓶和孙家这一窝待在一起。
喊上二叔抱了人,拉起老酒伯,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请他去自家给拖油瓶再包扎上药。
曹二叔看看手里滚烫的孩子,欲言又止,再看看旁边孙家的几个,脚一顿,叹了口气,还是听侄子的话,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背上,回家转。
一个孩子吃得了多少?大人嘴里省下一口,就当是救其条命。
富贵真正是心肠软,真像过世的大哥。
等三个大人带了孩子,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进老曹家的院子,天际都泛起鱼肚白了。
王柳枝老早醒转来,遍寻不着自家男人,急得团团转,正想着索性喊起公婆大家找时,一群人进了屋子。
“上楼,上楼!就去我那间。”
曹富贵指挥二叔把人背上去,一边不忘笑嘻嘻地和婶子打声招呼,老酒伯也冲人点点头,后脚跟上。
“啊?甚事?富贵,庆贤,你们这是作甚?咋把拖油瓶背阿拉屋里来了?”
王柳枝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个人上楼,急了。
“喔哟,二婶,说来话长,我先把人安顿下,慢慢再同侬讲。二叔还没吃饭,不是要上工吗?侬赶快让他吃了走,晚了‘铁蛳螺’要扣工分咧!”
曹富贵脚下不停,嘴里应付了两声,带人上了楼。
王柳枝看看辰光也来不及计较,又心痛男人一夜没睡,眼眶都发青了,赶紧让英子帮着打热水,热饭汤,好让男人赶紧吃了上工,多少也补转点回来。至于大侄子搞什么明堂,她也管不了,自有公婆会管教。
曹二叔把人放在富贵的床上,匆匆去上工了,老老小小要靠挣来的工分糊口,家里又多出一张嘴,哪里还敢懈怠。
老酒伯轻轻解开拖油瓶腿上包扎的布带,眉头紧蹙,缓缓摸索着他的腿骨,拖油瓶脸上一抽一抽,显是痛得狠了。
“咋样?这腿还有没有得救?”
曹富贵下楼打来盆热水,看看老酒伯的神情,也有点担心。
老酒伯摇摇头,叹了口气:“脚骨动错开了,还要再正一记。还好年纪小,骨头没长开,好好养养或许勿会瘸,就是苦头要再吃一遭。侬把其按牢。”
说话间,他双手一托,对准断骨一错,拖油瓶惨叫一声,身子像条活鱼猛地一弹,眼睛骤然张开,血丝满布。
曹富贵用力按着他,差点被他掀翻,索性半个身体都压了上去,把人牢牢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等到老酒伯重新把拖油瓶的断腿固定好,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