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麦子夏收时分,却刮了一场好大的台风,队里拼命抢收,还是被风雨糟蹋了许多粮食。青黄不接,粮食欠收,上头的救济粮还没到,队里的人饿得面无人色,野草番薯叶子都拿来和着最后一点粮下了肚,个个有气无力,瘦得像芦柴。
老酒伯死了。
梦里的“他”悄悄拿了老酒伯的物件上山,拼死捉蚂蝗、老鼠、毒蛇来吃,甚至连虫子都没放过,终于捱到政府的救济粮下发,这粮却没有“他”的份,因为“他”烧了孙家的屋。
而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偷了队里的粮食,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黄林村。
曹富贵嗬嗬挣扎着,在冷汗淋漓中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他缓缓坐起,出神地盯着窗外的明月,抹汗的手指止不住发颤。这样逼真的“梦”,梦里几乎能清楚地看到人们脸上的苦楚,麻木的饥饿,“自己”啃着蛇蝎、虫子的愤怒与绝望,唯一的念头,只是活下去。
这不是“梦”,这或许是另一个世界,也或许就是日后将会发生的事。
乔应年,梦里那个人的名字,曹富贵终于又想了起来。
这是乔应年的“梦”,也或许这是拖油瓶原本应该遇到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抢了拖油瓶的那只扳指开始的,梦里未来的一切似乎渐渐与现实不同了。
曹富贵紧紧闭着眼,心中惶惶,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拖油瓶是十足的小瘟神啊!”他喃喃骂道,碰到这小赤佬就没甚好事体,不是被咬得血淋淋,就是“噩梦”连连。
总算万幸,让他曹富贵误打误撞继承了祖宗的宝贝炼庐。
要说起来,这梦如果真是“未来”可能遇到的事,娘的,就算吃再多的苦头,冒再大的险,他也一定要把“炼庐”里里外外都塞满粮食,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一家人饿成梦里的惨状。
计较已定,曹富贵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倒头就睡,再也不去多想那个可怕的饥荒梦。
心里存着事情,他就一门心思想多弄吃的,炼庐宝贝又不敢对人说,遭殃的自然只有大黄这只不会说人话的狗子了。
无力反抗,再次被挟持的大黄被曹富贵带到了山洞基地,开始了惨无狗道的训练和试验。
曹富贵凝神瞪着站在他十步开外,生无可恋的大黄,低喊一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