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栩栩如生的场景和遭遇还在脑中回旋,冷汗浸透了布衫,寒气一激,他才从梦境中完全挣脱出来。想起梦里那个没碎的扳指,曹富贵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往铺着的垫被下摸去,掏出自己白天塞在里面的小布包,抖着手打开一看,里面还是断成三截的碎玉,和梦里只有几条血痕,却没碎的“扳指”,样子大不相同。
他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吁出口长气,有气没力地重新包起这只扳指,又塞回铺下。
还好还好,果然只是个噩梦。
可这梦怎么特娘的这么古怪,这么像是真的?!
这一整天的噩梦来得有点邪乎,曹富贵琢磨着,会不会和他抢的那只扳指相干?听说有些玉器是些挖坟的从先人墓里盗出来的,会沾着邪气,会不会这东西也是没什么正经来历的冥器?
鬼怪阴气、盗墓伤阴骘的故事,他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起过,平时混的那帮三教九流里,听说也有人过去混过这行,只是这年头政府严禁这些乱七八糟的,哪里还敢干这个,更没什么人议论这些。
也不知老孙家的拖油瓶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
曹富贵摸摸下巴,觉着还是要去探问一二,免得真的抢了个邪门玩意,惹鬼上身那可太冤了。
摸黑推开窗户一看,月上中天,夜正深,院子天井里映着外头那棵元宝树的影子,寒风吹过,呜呜声响中黑影张牙舞爪地抖动。
他用力咽下口唾沫,赶紧关上窗,将妖魔鬼怪关在窗外,蹿上床,闷头闷脑裹起被子,睡觉!
噩梦还是没放过他,梦里的片段变得零零碎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开始颠簸,零星闪过都是惨叫和血腥,冲天的火焰燃起,有人挣扎着喊救命,很快就是一片火海。
曹富贵抵挡不了这些吓人的景象,梦里又闭不上眼睛,也只能逆来顺受,心头大念阿弥陀佛、无量天尊,无奈地看着一幕又一幕越来越“真实”的梦境。看久了,他才恍然大悟,梦里的“他”估摸着是瘸了,所以走动起来时,这些影像才一颠一颠的。
梦里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零碎,似乎过了好些年,梦里的“他”从孩子长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手下血腥无数,权势滔天。
无数人在他面前匍匐,还有许多人咒骂着他,被拖入黑暗中。
“瘸鬼,你欺师灭祖,不会有好下场的!”
“鬼哥,鬼哥,真的不干我的事啊,都特么是这娘们撺掇的,求你再饶我一……啊——”
“……乔应年,你这畜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一个女人凄厉地诅咒着,然后,曹富贵终于听到了梦中那个“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飘,带着点沙哑,似乎轻轻笑了声:“是吗?我早就在十八层地狱好些年了,大小姐,你走好。”
砰!枪声响起。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