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了我,饶了我,大佬!我,我真不知道……”
绿毛满头满脸的冷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被小谢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那个高佬大陆仔的面前,讨饶的话还没说完半句,小谢抬起脚上的铁掌皮靴,冷冷地看着他惶急流泪的眼睛,重重顿下,踩在他的左小腿上。
咔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绿毛凄厉的惨号。
“啊——”
“你真不老实。”
小谢话很少,带着点北方口音,他抬头看看面沉如水,却同样冷漠而沉稳的“金主”有些意外。
绿毛在地上嘶叫着翻滚,冬瓜走上前,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腮帮子上,绿毛一口血和着碎牙喷出来,顿时不动了。
“你放心,这女的一定知道。”
小谢一把拽过瑟缩在一旁,哭得妆容都花成鬼一般的年轻女人,拖着她的头发把她甩在地上。
女人狼狈地爬了几步,边哭边尖叫:“我,我是‘义兴’的大小姐刘,你,你们敢……”
“莫老鬼家的?嗯。”小谢拧着眉毛难受地掏了掏耳朵,抬起了他的铁头靴。
“啊啊——我,我说,我知道,我说!放过我,放过我!”
一旦父亲的名号没用,刘大小姐立即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连滚带爬地躲开铁头靴越远越好,边哭边说,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无非与是大陆仔打了一架结仇,又见丘家的公子哥有钱败家,因财起意。
“……肯定是靓东!我,我听到他让绿毛他们跟踪大陆仔,又鬼鬼祟祟的联系了‘大只张’,要绑什么人,我还以为他就是要出口气,也,也没在意,后来才听说丘家的和大陆仔一起被,被绑了肉票。”
刘茜怕得浑身直颤,说话都结巴了。她是挺中意那高佬,可大陆仔甩了她面子,让靓东教训教训也活该,谁知道会惹出瘟神上门?
一只手提箱被从隔壁小房间里扔了出来,掉在地上盖子弹开,散落一地绿油油、成沓的美钞。
“一百万,当定金。找到人,再给五百万。救出人,给一千万!”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低沉地说道。
小谢咧开嘴笑得天真,露出一只尖利的小虎牙,他让冬瓜把钱收拾好,高兴地回复“金主”:“你守信,我们也守信。一千万拿定了!”
他转头向门外喊:“兄弟们,开工!”
……
“这,这是要去哪?”
丘秉坤跌跌撞撞地被拖着前行,带着哭腔悄声问富贵。
没等曹富贵答话,一个绑匪抡手给了他重重一巴掌,差点把他打得栽倒在地,恶狠狠地骂道:“收声!痴线。”
曹富贵默默地缓了下脚步,把背脊支撑住丘秉坤颤抖的身体,踉踉跄跄被推着往前走。
听脚步声三个绑匪呈品字形包围着他们俩,脚下似乎是乡下的野路,碎石土坎不断,远方隐隐还有涛声传来,再联想到刚才匪首说的“上船”,曹富贵心中一咯噔,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娘的,怪不得黄历说是忌出门、行船。这可倒好,全摊上了!
如果上船,会有很大概率被带到公海上。
这些日子跟着丘少爷四处浪荡,曹富贵也学了挺多以前没见识过的,听丘秉坤说起公海上赌船的酒池肉林,花差花差他还忍不住心动,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这下好,免费上船,不但赌,还特么赌命!
真是刺激啊!
三个人盯着,身边还有只奄奄一息的弱鸡,实在不是用炼庐“下手”的好时机。
曹富贵运了运气,还是决定再忍耐,等到看守警戒松懈些,留下他们两只肉票独处时,就把丘秉坤打昏,拖着他躲进“炼庐”,反正这小子都七晕八素了又绑着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计较已定,他心里也安定了些。
被绑匪推推搡搡、骂骂咧咧赶羊似的赶了一阵路,海涛声越发响亮,空气中也渐渐能闻得到弥漫的咸腥海风味道。
“‘大只张’,这里!”一个有点耳熟的阴沉声音叫道。
曹富贵一楞,继而寒毛直竖,把名字都叫出来了,这是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了!
这个新到的绑匪同伙是有心还是无意?
“喊什么!你疯了?”匪首大只张脸色阴沉,黑得快滴下水来。
“没所谓啦!你还真的要收钱放人?呵呵。”
那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声,顿时激起了曹富贵的记忆——他娘的,这不就是那天让他和小乔狠揍了一顿,那个什么“义兴”社团的烂仔,靓东吗?!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睚眦必报,早该弄死它!
曹富贵心里恨得牙痒痒,后悔也没用,当时那情况打一顿也就算了,难道还能真把人杀了?杀人犯法啊!谁知道会留下这么个祸害。
“少废话,上船。”大只张没搭腔,声音阴沉地喝道。
两个绑匪立时上手把两个肉票拖上船。
曹富贵尽量缩着身体,也不吭声,悄悄捏紧手腕上已经被割断的绳索,低调再低调。
身旁的丘秉坤实在是没力气了,被两个绑匪像拖死猪一样丢上船,重重摔在甲板上,有气无力地□□几声,连挣扎也不敢。
“突突突”的马达声噪声响起,身下缓缓开始动荡,咸涩的海风从耳畔忽忽掠过,鼻端一股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曹富贵凭感觉猜测,身下大概是条不太大的机帆船,甚至可能就是条渔船,这帮劫匪这是要拖着他们两只肉票出海了!
他轻轻侧俯在甲板上,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向着角落的丘秉坤挨近,努力不让自己引起匪徒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