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养了一头披肩长发,据说人老外明星“披头士”就是这么个披头散发的艺术形象,奈何老京城人民不理解他这颗脆嫩的文艺心,硬是把他这头发当成了当年太平军的“长毛”,可北方没闹过“长毛”就闹过“捻子”,反正也差不离,他就被老少爷们混叫成了“捻子”。
富贵哥也乐了,果然爱拍马屁的小伙子有钱途,这不就是前阵子喊他“贵爷”那小子吗?果然有蓬勃向上的劲头啊!
三天功夫,这小子卖了他自己选的五块电子表、二十盘磁带,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他从富贵哥手里赊的二道“批发价”是一百,一共卖出了二百十一块三毛,都打着滚的翻两倍不止了!
这小子选的地方是大院子弟们爱出没的“好玩”地方,年轻人爱新鲜货,手里又有俩钱,再加上捻子那张嘴皮子,也怪不得能让他卖得这么好。
总的合计下来,电子表、磁带、姑娘衣服是最好卖,而且利润最高的。
曹富贵心里有了数,把钱数一点,就按着原先说的“成本”数出自己的那份,余下的又按数当作奖励发了下去。
小弟们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喜出望外,这可不是十块二十块,每人手里都起码五十以上的“大钱”啊!
尤其是“冠军”捻子,不仅全额拿到了一百十一块三的纯利,富贵哥另外还自己出钱奖了他五十块!拿着一百六十多块的巨款,平时兜比脸还干净的混混瞪圆了发红的眼珠子,手都哆嗦,终于结巴了。
“贵贵贵、贵爷!这钱,太,太太太多了……”
他有心推辞一二,可手里的钱像是粘了胶,怎么都伸不出去。
家里六口人挤在一间鸽子笼里,弟弟妹妹只能在一尺多宽的板床上轮流睡,大哥顶了老子的工,一个月才赚三十一块,还要养全家,连个媳妇都不敢娶。他爹身为长子,爷奶却只能挤在三叔家奉养,逢年过节就得被婶子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
他是家里的老二,平日混不吝的,他爹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是他脑子不好使,有病,这才没去插队落户,和街坊小子们一道混着,浑浑噩噩,日子见不到头,就这么混呗!
可是现在……
捻子捧着那堆钱,似乎是找到了一条金光大道。老子这大腿抱对了!
“得了,收起来。你贵爷还差你这几块钱?这叫赏罚分明,晓得不?”
曹富贵对他那不舍的小模样嗤之以鼻,也跟小弟们说明白了,以后要是理顺了进货渠道,这个批发价就只能给自家的兄弟,对外还得加一层利,销售考核的办法也会相应调整,到时就全听乔老板的话。
分了钱,贵爷又特地叮嘱一番,一定要小心低调,财不露白,要是不小心进局子了,也得咬定不开口,敢牵扯旁人的,看大伙饶不饶得过断人钱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