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岳含着泪,笑吟吟地望着一贯不靠谱,此时又不知神游到哪儿的富贵哥,深深弯下腰去,从心底发出最真挚的感谢:“谢谢你,曹叔。”
曹富贵心酸地听着这声“叔”,伸手摸了摸姑娘乌黑的发顶:“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想了想,他又关心地问道:“你们家屋子发还了吗?老顾回来总不能还租郊区那屋吧?有没有什么要叔帮忙的,尽管开口,如今我手下也有一帮子兄弟,别的不说,傻力气都有一把。要搬家整屋的,你一声喊,立马弄得整整齐齐、利利索索。”
说着他又低声知会,缺钱也尽管开口,如今曹叔也算是小有资产的有产阶级了。
顾河岳笑得灿烂,连连点头应声,说是家里的住房已经发还,就在市府边上,以后父亲上班也方便。至于钱真的不缺,政府还补发了父亲这些年的工资,有好几万,家里哪用得了这么多。末了,她还说,妈妈让她问一声,富贵哥缺不缺钱,有需要尽管开口,都是自家人,别不好意思。
曹富贵眼神复杂又欣慰地望着即将成长为白富美的大妞,笑着摇摇头,跟顾河岳约好了时间,让手下弟兄们帮着去搬家。
哎,大家都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呀!
送走顾河岳,曹大叔晃悠着来到隔壁殷家门口,拎起铜门环,咣咣咣一阵砸:“小立子,出门见客喽!”
没过多久,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满头大汗的殷立扶着大门笑道:“富贵哥,你来了。”
“啧!腿脚练得不错么。”
曹富贵看看他已经没扶着拐,站得还挺稳当,赞了一声。
“托您福,要不是您给好药精心帮我治,我哪有今天。”殷立开心不已,让开身子请富贵哥进门。
殷家院子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可却清清爽爽、干净整洁,院子里的两棵大树绽发了新枝嫩芽,似乎都泼辣辣地透着股精神劲。
殷立的老娘如今在街道的作坊里做手工,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她也不愿闲在家里,做个活多少补贴点家用;两个孩子则在学校上学;至于殷家传说中的老三,曹富贵只匆匆见过一面,小子挺愤世嫉俗、苦大仇深的,听说曹富贵是老头子的忘年交加徒弟,他翻个白眼转身就走,后来还真没和富贵哥再碰过一面。
殷立的老婆方虹就在“随园居”里当杂工,她为人腼腆,不好意思跟客人打招呼,本来是要当服务员的,结果倒成了闷头干活的杂工。现在顾大小姐眼见是不可能再来当服务员,她这杂工也得赶鸭子上架升职当服务了。
曹大佬亲自上门当然不是为了方虹升职加薪这点小事,而是带来了好消息。
“……你家老爷子也平反了,快要回来了!”
“真、真的!真是,真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富贵哥,我,我……呜呜呜,谢,谢谢你!”
殷立人都站不稳了,扶着院子门浑身发颤,说到后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虽说这几个月来家里挤出最后一点积蓄,都在卖力跑动老爷子的事,真正听到消息落实,这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就像是巨石落了地,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根本没办法控制奔腾而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