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对吧。”
资方代表交换眼神,其中一位身体前倾,语气暧昧。
“老先生,您院里那么多学生,也不是每个人毕业都有片约吧。”
“拍电影要钱,拍电视要钱,何况现在戏剧学院天南海北——要是某个学院突然被资本圈孤立了,也是桩新闻不是?”
这话能摊在场面上说,威胁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参与影视投资的资本集团有许多,但大部分都通过气,试图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严思重新戴上眼镜,平和询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该评什么,就是什么。”老校长不急不缓道:“不会因为我喜欢哪个演员,就给高分。”
“也不会因为我觉得谁背后多话的人太多,就故意给谁低分。”
“我只给他们一个公平,给观众一个公平。”
“既然这样,”年轻代表笑起来:“那我们只能要求老先生回避了。”
主持人焦灼地看着左右两侧的评委们,顶着压力解释道:“严老,您演过《重光夜》,按着旧有的规则……您也算当事方,也要酌情回避。”
“今年这一届,可能也没法请您来了。”
老先生轻轻哦了一声。
他不再言语,起身要走。
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好几位老演员起身去跟他握手,扶着他的肩一路送到门口,不住告别。
其他后辈也神色拘谨地起身恭送,不敢打扰分毫。
在一部分人眼里,这位老人是泰斗级别的存在,能够亲眼看到已是足够荣幸。
资方代表一动不动,鼻孔嗤了一声。
一个老头,横什么?行挤进话题道:“咱们慢慢来,这么一聊,也为的是评选更好的电视剧,是不是?”
白玉奖每年有数十个奖项,从演员们趋之若鹜的最佳男女演员,也就是视帝和视后的位置,到最佳摄影、最佳剪辑、观众最喜爱奖等等,全都代表着不可估量的后续利益。
能得到这样的认可,基本可以走稳职业道路之后的每一程。
而在设立之初,学院派的参与比例就超过六成,其中不乏各类表演系教授,以及二十年前的往届视帝,话剧界的顶级人物。
至少在一部分人眼里,还轮不得用钱来亵渎电视艺术的创作。
他们也许在细枝末节的评审里,与严思并没有相同的审美角度,但大方向上必然是一致的。
今天资方把严思请到这里,实在是私下无法接触,碰见了这么根刀枪不入的老骨头。聊一聊剧组刚杀青的演员,新导演的拍摄风格,还有他们前后去给卜导扫墓时的见闻。
五六分钟的时间,好像只够聊一个开头。
“好了,我要上车了,你顺利就好。”
他担心的一些事,暂时还没污染到那个剧组。
那就很好。
苏沉隐约觉得这个电话来的突然,但出于尊重,没有多探听其他事。
“秋天快到了,您也保重身体。”
严思嗯了一声,电话临挂断之前问道:“沉沉,演戏快乐吗?”
“很快乐,”苏沉爽朗道:“感觉有学不完的知识,真的很棒!”
“好,”老人礼貌道:“和你聊天很高兴,下次再聊。”
电话挂断之后,助理扶着他上车,全程都有些诧异。
汽车发动时,老人又抬头看了眼高大气派的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