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世说什么也不放手,抬起头向林砚生露出一个煦煦的笑容,又顽皮地眨了眨眼,欢欣怎样也掩不住,然后郑重地,在叉烧味缭绕的桌前,拆开了他这份珍宝。
“……只有草莓的了。”林砚生忍不住解释道。
“从来没人给我买过蛋糕。”姜煜世垂眼,面对着这粉色的一块,轻轻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
林砚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他原本以为每个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都会在生日那天收到许多爱和祝福。
无意间林砚生瞧见姜煜世眼睛开始变得润润的,并且就在他呼吸的一瞬间,那泪珠越滚越大,直直地掉出眼眶,落进布料里,洇出一个小点。
姜煜世也不因此感到赧然,嘴里含着一句“多谢”,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却重复了许多遍。
一声一声灌进林砚生的耳里,引发了他体内大脑心脏的一系列共振,叫得他头皮也发麻。于是林砚生不敢再抬眼看姜煜世——他最见不得别人哭。
“面要坨掉了。”林砚生低声转移话题。
姜煜世只随口附和,说着“先吃蛋糕啦”,于是将这块小蛋糕粗暴地用筷子划作两半,将草莓更多的那块分给了林砚生。
其实姜煜世的直白的确很直白,幼时沿袭下来的习惯此时此刻也体现出来——会把自己更喜欢的那份,给他最喜欢的人。
林砚生默默地接过小盘,他哪怕低着头,只用那该死的余光也能知道姜煜世还在一颗颗地落着眼泪珠子。
“别哭了。”于是他说。
姜煜世摇摇脑袋,又得到林砚生的一句轻声呵斥,“我叫你别哭了。”
林砚生又觉得话说得太重,皱起眉无措地怔了片刻,然后认命似的支起身子,用拇指抚过姜煜世的眼下分寸,沾染了一手湿润。
姜煜世一愣,睁着一双晃着水星的眼痴痴地望向林砚生。
林砚生受不了那样灼热的目光,别开眼就要坐回原位,却被姜煜世用他的蛮力捉住手腕,僵在凝结了气体的空中。
不得不说姜煜世的变脸技术是一绝,片刻间就能敛去伤感意味。“阿世?”他低声问。
“我要听。”姜煜世低低开口,旋即笑起来,因为水光未除,他弯起眼来又能折出零星的光斑来。
“……听什么?”林砚生一时间懵了。
“听你对我讲‘阿世生日快乐’,‘我也中意阿世’。”姜煜世笑得没心没肺。
林砚生皱眉,甩开姜煜世的手,没好脸色地挖起蛋糕来。
“哥。”
林砚生听见这一声,下意识抬起头,却正撞上那人的枪口,只听得“咔嚓”,林砚生懵懵抬头,嘴巴上还沾染着粉色奶油的画面,就定格在了姜煜世的手机上。
林砚生算是明白了,姜煜世早就开始利用起他的该死同情心了,每次使坏前,都会假兮兮地叫一声“哥”。
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年上者的风度,可所谓尖峰时刻,怎么能退步呢?于是林砚生立即伸手去抢,那手机却又被姜煜世举得又高又远。
真的小学鸡,林砚生彻底没话讲,他可拉不下脸去再次抢夺了。
身体却因为探过小半个桌子而投网似的凑近了姜煜世。
姜煜世垂眼就看见林砚生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嘴唇,他迅疾用右手拿起那装蛋糕的大大纸袋,挡在了外人与这个角落视野共享的渠道上。
于是就这么张扬却又隐秘地,在周遭人声嘈嘈的店铺中,含住了林砚生的下唇,又探出舌尖来轻轻扫了扫,将那零星的奶油携回自己口中。
“草莓味也很好吃。”他诚实认真评论。
林砚生怔住,眼见着红了耳朵,那只薄薄的耳被强烈的灯光穿过,呈现出透明的美感,其间紫红的细小血管,正超负荷地运输着那沸腾着的血液。
姜煜世像是找到新奇玩具,又伸手去碰那繁复耳饰遮掩的耳,一下子就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和灼热的体温,“好烫。”
林砚生一掌落在姜煜世的小臂上,强忍着愤怒不让它在公众场合发作。可姜煜世却不怕死地再次挑衅,“哥,你不给我讲刚刚的话,我就用这张照片发微博。”说着又在林砚生眼前晃了晃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