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禄公子本人知道打工不容易,面对文王周礼,他小心地问:“大王知道其中释义了吗?”
刘越说学,便是不打折扣地学。漂亮眼睛闪过一抹华光,刘越点点头,冷然道:“快背。”
他绝不会在吕禄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吕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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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卖猪郎终于出师。梁园里,刘越左等右等不见刘盈的踪影。徐生也松了口气,赶紧示意卖猪郎朱大有动手。
每个第一次都有纪念意义,刘越自觉不能缺席,皇兄没来最好,就不必看见阉猪的血腥一幕。
朱大有提着刀:“草民……下刀了……”
刘越聚精会神,屏住呼吸。
朱大有:“草民……下刀!”
吼声吓得众人一个趔趄,定睛一看,刀还稳稳地握在朱大有手中,抹有麻醉功效的草药,再仔细看,刀在细细的发抖。
徐生一巴掌拍到朱大有头上,语气飘逸地骂道:“恁你娘的,爷爷我这就喂你吃红丹!”
刘越:“……”
徐生骂完一惊,回过头连忙赔罪:“大王勿怪,这不是……臣为韩司马送指南针的时候,与兵士谈天,偶然听到几句。”
朱大有这回再不敢耽误,巨大的恐惧攫取着他的心。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长安?
此时此刻,皇帝刘盈的心头同样不平静。
堪称惊涛骇浪,恍若海啸。
“颍阴侯长女……”他抿起唇,浮现下意识的欢喜,很快消散无踪,那一瞬间门的反应被对面的女郎尽收眼底。
女郎弯眉秀眼,像是春日的溪流,涓涓而过,不带半点骄矜之气。她笑着点头,嗓音柔和:“你呢?”
刘盈犹豫了。
半晌他道:“山野小民而已。”
颍阴侯灌婴身为开国功臣,更是九卿之一,从前驰骋沙场,说是权高位重也不为过,就连跟在皇帝身边的近侍也没有料到,这些天与陛下往来颇多的,竟是颍阴侯之女!
灌舒定定地望着他,很快低下头:“每逢冬夏,我常在这里施粥,父亲虽知晓,却不允许我待太久。”
被她拼命救下的小丫头亦步亦趋,梳着好看的发髻,将痴傻都遮盖了几分。灌舒上车的时候,回眸看向刘盈。
这样风仪的男子,又怎会是山野小民呢?
她扭过头,语气温柔鼓舞:“山野又何妨。要知道种出四石粟的人物封官又封君,就差封侯开府,董博士和陈世子,你定是听说过的……”
余音消散在风里,刘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近侍心道坏了,头皮拔凉拔凉的,原以为这善良的姑娘出身再好,也不过是富户,侯门贵女哪会日日出现在郊外,还去以身犯险的救人?若是陛下真喜欢,封夫人未尝不可——太后说过,皇后的人选不变,谁做妃嫔都随陛下的意。
也正因此,他秉着叫陛下开怀的念头,严令宫人不许透漏此事。
如今倒好,灌舒姑娘身份尊贵,真要说起来,只比吕英姑娘低一线,事实上皇后也当得。
退一万步说,夫人也是妾,要让灌婴大人知道,他能愿意吗??有戚夫人的先例……
近侍能想到,刘盈何尝想不到。他命人去梁园和弟弟禀报一声,手指蜷起,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