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天也黑了,我也该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你刚刚说你住在久民巷,我回头去拜访你好不好?”
“你若是真的愿意,我去报社接你。”
徐易之将褚敦送走后,看着院中的梨花,忽然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惬意的感觉了。
她与褚敦见面不多,却一见如故,早些时候听文耀提起褚敦时,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毕竟惊才艳艳者实在有限。
如今交谈之后才发现,原来真有人能与她神交久矣,从诗词歌赋,到时事政治,两人诸多观点皆不谋而合。
喜欢同一个词人,收藏同一个画家的画,最喜欢的文是同一篇,甚至连文学观点都不谋而合,实在是幸甚至哉。
果然,几天后徐瑶如约去拜访褚敦,褚敦居所甚是简陋,屋子里除了一个钢架窗,一处写字的桌椅外,便只剩下满屋子的书。
“你这未免太简陋了些。”
褚敦为易之倒了一杯白开水,笑道:
“你可别嫌弃,我这可只有这个。”
“若是为了口腹之欲,我又何必来拜访你呢?当年东坡居士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如今褚先生是宁可居陋室,不可日无书。”
看着这满屋子的书,徐易之的眼神有些微热,她是真的喜爱这种身处书籍中的氛围,平日有时间也会去琉璃厂淘一些旧书。
“易之可是谬赞了,我可不敢自比东坡居士。”
徐易之来到书架前,信步闲逛着,是不是从书架上抽出两本来翻阅。
和她书架上几乎全是文学类的书籍不同,褚墩的书有些杂,除了传统的古典书籍外,还有着不少时兴的杂志和国外的一些小说。
其中大半易之都是看过的,看着十分眼熟,心中隐隐有几分心动,心有灵犀想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是赫尔巴特的《人间喜剧》?你这竟然有英文原版的?我找了许久都没消息,少言说在上海替我找一部,可这么久了都没什么消息。”
“这个是在国外留学的朋友带给我的,其实国外有着不少故事精彩的小说,易之若是有兴趣,何不试着将这些翻译过来,为我国读者所知。”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可没这个本事,我英语可是差的很。”
“琴南先生不也不识外国语言,照样翻译了诸多精彩的作品。”
“你拿我和琴南先生做比,无疑是高看我了。不瞒你说,我最近接了一个活,替人翻译《诗经》。”
“翻译《诗经》?《诗经》有什么好翻译的?”
褚敦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看着徐易之的眼神满满的求知欲。
“这你可就不懂了,如今不是流行白话文吗?有些人不耐烦去看原版的《诗经》《楚辞》集注,只想看白话版的,通俗易懂最好不过。”
“原来如此,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古文翻译就如同这外文翻译一样,都讲求一个信达雅。”
“易之,你要不来我们报社吧?”
“不去。”
“为什么?”
“惜命。”
“……”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你可以用笔名嘛。”
看着褚墩期待的眼神,徐易之到底不忍拒绝,沉默篇片刻,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