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母一同是大师兄,他带着暗夜的雨露,神色晦暗不明的站在门口,徐瑶看着师母,悲从中来。
“老师去了!”
那声音并不大,甚至还有些沙哑,却宛如一声惊雷,击打在在座的每个人身上。
明明就在白天,先生还笑着和他说,通史的大纲已经弄出来一多半了,先拿给施公看看,再往下弄。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明明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先生会和之前的每一次发病一样,可以熬过去。
曲雅怔怔的一步步向前,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眼中只剩下了那具没有了温度的尸体。
曲雅没有落泪,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她蹲下来,将脑袋搁在叔均的,胸膛上。
就像年轻时,那时候叔均还没有疾病缠身,她会将脑袋埋在叔均怀中,听着叔均给她讲那些革命思想。
“润郎,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要回扬州一起看琼花,要给我写一百首诗的,你是要食言吗?”
曲雅轻声的问,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曲雅描摹着叔均的眉眼,相互扶持的十多年,这张脸却怎么都看不够。
只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宠着她的润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她的润郎,走的这么突然,连最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润郎!”
徐瑶知道先生有一副古琴,琴上刻着的就是“润郎”二字,以前她一直不知道润郎是谁,现在她知道了。
润郎,是先生的乳名。
曲雅伏在叔均的胸膛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那些独属于他们夫妻间的点滴,固执的等待着床上那人能够醒来。
可逝者已逝,柳叔均再也无法醒来,带着他未尽的事业和对未来的无限的期许。
1919.11.19
燕京大学国学门教授,柳素颉病逝于燕京北永胡同。
追悼会上,先生生前的几位弟子都难得的聚在了一处,先生一生弟子不多,能够被他承认的,也不过五人而已。
季舒得到消息后,连夜乘坐火车赶了回来,先生去的突然,离开的前一天,还说要将通史大纲梳理出来。
季舒以为当初一别,总有再见之日,况老家事简,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可返回,所以也就没跟叔均先生辞行。
不想再见之时,已是天人永隔,只见麻衣如雪,白帆高挂,两盏白灯悬挂在叔均家的大门两侧。
“老师!季舒来晚了!”
季舒见到叔均灵堂的那一刻,踉跄了两步,目眦尽裂,难以置信,直到见到了叔均先生的遗体。
“老师!”
季舒眼前一黑,险些昏厥在地,顿时放声痛哭,直直在叔均先生灵前哭了一夜,口中不免自责之意。
抚棺痛哭,直叫天地为之恸怆,少之英才,颠沛一生,最终却是英年早逝,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原还可大有所为。
只是柳叔均早已没了这个机会,他将自己一身的激情和热血都集中在了最年轻的那些岁月,往后余生便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体,如今更是连这躯体都留不住了。
季舒挥笔便写下了《祭先师叔均文稿》,来祭奠叔均,这个仅仅大他三岁,做了他未及一年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