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一遍又一遍回忆,沈柔如蝴蝶般跌入水中的场景,便忍不住心如刀绞。
他的柔儿明明最怕冷,是凉州城时,睡觉时要将两只脚塞进他腿间。
却能够那样狠心、决绝、平静地跳入滔滔江水?
都是他的错。
他伤透了她的心,逼得她只能这样抉择。
他一次又一次,自虐地责怪自己。
将自己的心脏捅得血淋淋的,才能勉强安慰怦怦直跳的神经。
又是一年寒冬至。
十一月十五,窗外的月亮又圆了。
卫景朝怔然片刻,缓步走到宫中的藏经阁内。
洛神公主腕上挂着镣铐,正在整理经书,侧目瞥他一眼,“又做梦了?”
卫景朝没说话。
洛神轻嗤:“既是夜夜入梦,不如你早日禅位,戴着镣铐被锁在藏经阁,日日看书,修身养性,消减罪孽。”
她一动,腕上的镣铐哗啦啦作响。
便不由想起,卫景朝登基后,向世人宣告洛神公主已死,却没有杀了她,而是将她囚禁在藏经阁内。
他说,留着她的命,是为了世间有个人能够和他一样痛苦。
她骂他是个疯子。
他却没有分辩。
卫景朝透过窗子,看空中圆月,慢慢道:“今天是沈柔的生辰。”
他和她,只度过了短短一年光阴。
那年十一月十五,他带兵抵御匈奴,错过她的生辰,于是留下那枚白玉印鉴,做她的生辰礼物。
那枚印鉴,从十二岁就跟着他,几乎等同于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