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了……哥哥,我也想陪着爸爸妈妈。”韩纪秋并没有在意穆斯韶,他知道那个人是哥哥的朋友,因而也就没有避讳地将自己的唇印上韩纪清有些红肿的眼睛。
少年显然超越了兄弟关系的亲密行为只是让穆斯韶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却并未开口询问什么。等到韩纪清抱着韩纪秋下楼,三人双双在沙发上坐下,穆斯韶这才在随行的青年手中接过一盒录像带,递给韩纪清:“这是你要我找的录像带。”
韩纪清一手抱着韩纪秋,一手接过录像带问道:“你看了吗?”
穆斯韶点点头,脸色阴沉:“看了。”稍稍迟疑,又开口道,“这带子是从交通厅即将销毁的闭路电视录影带里找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韩纪清闻言狠狠一怔,猛然抬起眸子望向穆斯韶,那里头的不可置信令后者倏然皱起眉——怎么回事?韩纪清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才会拜托他派人去找这卷差点被销毁的带子的吗?
偌大的灵堂中原本就冰冷的空气一下子仿佛凝固了起来,连半梦半醒的韩纪秋也倏地惊醒,从哥哥怀里直起身来,瞪着圆滚滚的眼睛。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穆斯韶露出了然的神色,脸色却也越发的阴沉;而韩纪清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渐渐透露出震惊,愤怒,与仇恨,原本微红的双眸中此刻竟然是近乎要滴出血来的猩红!
捏紧了手中那记录着差一点就会永远消失的真相的录影带,韩纪清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我只是猜的。”
警方说,韩氏夫妇是因为与高速公路上酒后违章逆行的轿车相撞才出的意外,韩纪清原本并不怀疑他们的说辞。拜托穆斯韶去取闭路电视的录影带,他的初衷只是想要看看父母出事的那一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没有想到,原本父母之殇竟然真的别有隐情。
“哥哥……爸爸妈妈是被人……”韩纪秋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手指攥着韩纪清的衣襟,关节已然发白。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韩纪清心中一痛,收紧手臂低头在弟弟的额前轻轻一吻:“小秋别怕,有我在……”
穆斯韶望着兄弟二人,在心底稍叹了口气道:“韩董事长韩夫人出事的报道一出,韩氏宗亲就全都涌了回来。那些人图的是什么,想必你心里也一清二楚。再加上录影带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韩纪清闻言自然想起了白天所见的那些虚伪的鳄鱼的眼泪,握紧了手中的录影带冷冷道:“既然他们把我当做无知的二世祖,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了……我唯一担心的。是小秋的安全。杀害我父母的凶手,说不定也会对小秋小手。”
韩纪清说着又将怀里的小孩抱紧了一些。韩纪秋握住环在腰侧的手,与其十指相扣,无声地传递着温暖。
穆斯韶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放心。”说着转向一旁的青年,“召集人马,将韩宅里外都紧紧盯牢了,再挑四个人,专门负责纪清和小秋的安全。”
邵 立即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灵堂。
“关于凶手,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穆斯韶问。
韩纪清眯起眸子:“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韩瑞峰。照辈分算起来,我和小秋还应该喊他一声‘堂叔’……”
“韩瑞峰?”穆斯韶咀嚼着这个名字,从记忆中搜索有关这个人的细节,终于寻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你说的就是那个韩瑞峰?”
十五年前,韩氏如日中天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起惊天动地的经济案件。韩氏副总裁挪用巨额公款,导致韩氏陷入资金周转危机,好几个大项目同时停工,让韩氏差点就毁在他的手中。而当时那名副总裁的名字,似乎就叫“韩瑞峰”。
韩纪清点了点头,脑海中出现了白天在追悼会上抓着自己的手哭喊着“大哥大嫂”的灰发男子——十几年没有联络的韩瑞峰,在韩氏夫妇逝世之后第一时间赶回了韩家。当初犯了弥天大错却死不悔改,在韩修杰报案抓捕了他之后还咬牙切齿痛吗韩修杰六亲不认、竟然连兄弟也要“算计”的韩瑞峰,今天那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灵堂之中,还表现地如此情真意切悲戚哀痛,韩纪清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十几年过去了,恶人就真的能够改邪归正。白天那张虚伪的脸此时想起来却是愈加清晰地带着狰狞之色。
“交通厅的人说,这卷带子是他们厅长亲自吩咐要立即销毁的。只要问问那位厅长,应该就能确认凶手是谁。”穆斯韶指了指韩纪清手中的录影带沉声道。
“那就麻烦你了,斯韶。”
穆斯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告辞:“我先走了。明天两位的遗体告别式我会再来。”
韩纪清应了一声:“我就不送你了。”
眼看着穆斯韶离开韩宅,韩纪清这才抱着怀中的韩纪秋从沙发上站起身,再度来到堂前,面对着父母的遗体依偎着跪着。
“小秋,我们陪爸妈说说话吧……”
“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