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陷入了短暂的混沌之中,过了两秒才清醒过来,周奕恺看清楚眼前的场景,顿时汗毛直立,惊恐万分。
眼前是一片红,自己身上也是一片红,这传统的、喜庆的,同时在某种时刻,让人汗毛直立的红,大大的“囍”字刺目极了。
他从小到大,看过很多次这种场景,在周家人结婚,或者其他返祖家族结婚的时候,如果要办婚礼,基本上就是办这种传统的古式婚礼。
他和程斐丽是闪婚的,只是办了结婚登记,并未办婚礼。为什么他会突然穿着婚服,站在这里?
红烛淌着泪,火光似乎带着一种可怕的绿。
这时,一阵阴风拂过,他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红嫁衣的新娘披着红盖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他一看,吓得险些晕过去,新娘没有脚后跟!
周奕恺怕到无法发出声音,身体也不受控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她拜堂。
太诡异了,真的太诡异了。新娘是谁?她是谁?
拉着红绸拜完堂,周奕恺和新娘一起走向另一个房间,他浑身都是冷汗,现在是要干嘛?入洞房吗?
“吱呀——”门被推开,洞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边上有两个纸人。纸人脸颊红红,神态诡异,让周奕恺两股战战,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行动。
两人走到棺材边上,一个纸人捧上来一根喜秤,他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接过喜秤,慢慢的,挑起新娘的红盖头。
一张血淋淋的没有脸皮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中,眼眶里也是黑洞洞的,黑洞洞地看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楚栩娆,是楚栩娆啊啊啊啊啊啊!!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张脸,楚栩娆就是在他眼前,被那个返祖人用能力剥下了面孔,她肯定是很痛的,可是她的咽喉已经被先剥夺了,所以她发不出一丝惨叫,可那扭曲的肢体,每一下都在地面抓出来的血痕,每一寸疯狂抽搐的肌肉都在诉说她的痛,她还朝他伸出手,似乎在求救,可是他快吓死了,他只想逃走。
连梦都不想再梦见她。
可是现在,她又出现了,她又出现了啊啊啊啊啊!!
楚栩娆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冰冷彻骨的寒气立刻侵入他的骨髓,然后,他被推进了棺材里。她也跟着躺了进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贴着他。
强烈的恐惧让他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
纸人抬起棺材板,盖上,他听到了钉子被钉上的声音,然后棺材被抬了起来,开始晃动。
不久后,棺材似乎被放进了坑里,细微的填土声响起。
周奕恺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活埋,他的身体突然就可以动了,于是他疯狂挣扎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栩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明白了,楚栩娆是来拉他下地狱的,他们本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是他辜负了她,不止辜负她,还骗她来周家被杀,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没有任何的回应,外面仍然在填土,很快周奕恺就觉得周围仿佛变得逼仄起来,身体在棺材里被外面的土挤压着,寂静得可怖,仿佛已经远离了人类社会,空气也变得稀少起来。
他在棺材里疯狂挣扎,恐惧抵达最高峰,手指在棺材内四处抓,留下了一道道血痕,窒息的死神就是他身上的新娘。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他已经涕泪横流。
“那你,把脸和眼睛,还有声音都给我吧。”他身上的楚栩娆,发出了阴森森的声音。
什、什么?
他呆住,随后楚栩娆伸出手,尸白的手指,缓缓伸向了他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不要……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真实鲜明的痛感,就像当初楚栩娆感受过的一样,痛到足以让一个人发疯。
程斐丽和楚栩生站在那边,看着陷入幻术之中倒在地上疯狂挣扎的周奕恺,他的手指在地上疯狂抓挠,留下一道道血痕,涕泪横流,嘴上大叫着:“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吧啊啊啊好痛,好痛!我错了呜呜呜……”
然后他又抓向了自己的双眼,眼睛被他自己抠烂了,流下了鲜血,他却毫无所觉,很快他把自己的脸也抓得血肉模糊。不一会儿,惨叫声也消失了,他大张着嘴巴,似乎想要惨叫却叫不出来,好像真的声带被抽走了一样。
程斐丽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情淡漠,就好像地上的男人与她毫无关系,甚至都不是个人,只是只畜生,而她是毫无怜悯之心的屠夫。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这种东西不配活着,空气被他吸进去都会觉得委屈。”程斐丽。
“有人跟我说,人和老鼠的区别,就是人要光明正大地生活在太阳底下。”楚栩生看着周奕恺的惨状,畅快又心痛,因为他想到他亲爱的姐姐也曾经体验过这种痛。
“不必让这种畜生的血,脏了我们的手。更何况,死多便宜他。”
他要让他被折磨到疯掉,产生幻痛,以后这种痛,只要他活着,就别想摆脱,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品尝着这种滋味吧。
“你说的对。”程斐丽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他,“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我可以负担你在外国的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