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鸟儿突然展翅高飞,地上的蚂蚁不动声色改了路线。
连祈福池里懒洋洋晒太阳的王八,都探着脖子往水里砸,眼看就要游到祈福池边上。
就在陆清韵要给吴祉个教训的当口,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老奴见过吴大人和陆五小姐。”
陆清韵主仆都全神贯注防备着吴祉,怕他会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毁人清誉,没发现背后有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陆清韵经脉中如波涛般汹涌的心法突然顿住。
她转身去看,似是被身前身后的人都吓得不轻,一双清凌凌的杏眸里渐渐弥漫起水雾,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吴祉皱眉,“你是?”
那嬷嬷顾不得回话,赶紧又福身,“靖安侯府下人常氏,给镇南王请安,刚才没瞧见您,王爷恕罪。”
陆清韵和吴祉都愣了下,看向身后。
顾云川就站在拱门边上,身穿褚红色束身长袍的颀长身影带着还未消散的煞气,那张帅破天的俊脸也冰冷得很。
他深深看了陆清韵一眼,扭身就走。
他竟会因陆五娘装出来的委屈怒上心头?这对顾云川来说跟撞了邪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被靖安侯府的嬷嬷突然打断,他可能已经冲出去了。
从顾云川记事起,除了他娘亲和被他杀掉的那个女人,他从未因任何女子,或者说从未因任何人心生过波澜。
陆家这个五娘,实在不正常,他要离远一些。
顾云川‘瞪’的这一眼,让陆清韵莫名其妙。
哪儿都能碰上他就算了,这回她总没说他任何闲话,他‘瞪’什么呢?
吴祉看着浑身寒意大跨步离开的镇南王,冲陆清韵挑了挑眉,“看来长公主别苑的赏花宴上,陆五娘给王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身为男人,还是个后宅无数女人的男人,他不会看错男人因女子心生不虞的神色。
常嬷嬷只当没听到,笑着上前,“吴大人见谅,老奴是靖安侯老太君身边的下人,主子得知陆府的姐儿也来上香,请姐儿们都前去说话呢。”
吴祉唇角扯出一抹含深意的笑,“请便。”
“多谢吴大人,老奴告退。”常嬷嬷笑得更恭谦,“五小姐,请吧?”
陆清韵微笑,常嬷嬷和吴祉说话,自始至终没人过问她的意见,好似她真是个小猫小狗似的任人摆布。
她心里冷哼,倒也没说话,先摆脱这位恶心人的吴大人更重要。
等离开祈福池,过了会儿陆清韵才停下脚步,她们已经快要走出西山这边了。
常嬷嬷有些诧异,“陆五小姐这是?”
陆清韵定定看着常嬷嬷,“劳烦嬷嬷回去跟你家主子说,陆家与贵府议亲的是我三姐姐,不是我,什么事能做,什么人见不得,嬷嬷心中应该都有数。”
常嬷嬷这才拿正眼看这位陆家五娘,她虽然不得不听小侯爷的话,心里是瞧不上这位陆府庶女的。
就算这狐媚子再得小侯爷疼爱,最多也就是个贵妾罢了。
可听陆清韵的意思,她竟是不愿意,小侯爷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让常嬷嬷心里高看陆清韵一眼,却也有点不高兴,她一个庶女也配看不上自家主子?
常嬷嬷扯了扯唇角,“陆五小姐的意思老奴不懂,您这是教训靖安侯府的老太君?”
“不敢,但真是老太君要见我吗?”陆清韵脸上彻底没了笑,“我并不认识你,不如我先去禀明祖母和嫡母,若她们同意,我再随你去。”
常嬷嬷心下着急,她皱眉,“那您刚才不是还跟吴大人颇为聊得来?还是陆五小姐怀疑靖安侯府要害你?”
陆清韵冷哼一声,“闺阁姐儿自当谨慎,就连到处走走也得避开人省得冲撞了,就这样都会碰上人,我本就打算回去伺候祖母,嬷嬷难道是怀疑陆家的教养不成?”
常嬷嬷被怼得无话可说,她再体面也是个奴才,陆清韵再卑微也是主子。
她脸色难看低下头,“老奴不敢,老奴这便回去禀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