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几天前他回到衡无阁二楼时,暗淡的夜色里,窗前霁蓝瓶中插了几枝冷艳的梅花,仿佛一下子就令死气沉沉的室内有了点缀生机。
仿佛他心中也有一枝花颤颤巍巍顶破了冰封,绽放在他心头一样。
齐如山说:“夫人既然回回来,想必是有事。陛下若总不见,夫人只怕要另辟蹊径了。”
他端盏的手一顿,低垂长睫,并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她是为着什么而来的。
只是若是太早就成全她的心愿,她就不会来了。
他揉了揉眉心,几时他开始算计这些了。
小宛在连着几天碰钉子后,深觉她得做些什么,不应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第五天,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半夜的梆子响起,她立即窜出去,谁知道她还没有到御书房的门前,就在宫道上碰到了一个人。
一个她算来已经许久未见的人。
“……三……侯爷?”她忙地后退了一小步,时时刻刻谨记她现在跟三公子的身份。
面前青年着了一袭朱袍,朝服朝冠一派朗容肃静,晚来雪急,小厮替他裹上雪白狐裘,他微微偏头,就看到站在朔雪里的小宛。
夜阑人静时。
“夫人。”他含笑微微颔首,气度依旧是那样温润,在漫天大雪里她却有些恍惚,仿佛透过他的容颜,望见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他们有着相似的眉目,狭长的凤眼,长长的眉,薄殷唇色,峻拔骨相,如月眉弓。
但他……他的气质要比三公子冷得多,那么幽深,那么沉静。她眼前晃过他夙夜伏案的影子来,又堪堪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