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锁链捆住的四肢最终还是将般夏溪抱进了怀里。
“我错了,哥哥错了。”般夏隐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在他耳边低声地忏悔着。
“哥哥没有错。”般夏溪摇着头,“哥哥……”
他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最后化作了一声声呜咽。
他抱着哥哥的脖子,像从前那般,哭声从一开始的隐忍,到最后的放肆,这时候的他也跟从前一样,只是会在哥哥怀里撒娇的胆小鬼。
“哥哥……我好想你……”
般夏隐轻抚着他的后背,“哥哥也想你。”
“告诉哥哥,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说这句话时,般夏隐的声音中充斥着无尽的冷意。
如果早知一切,兴许当初就应该让小溪与他一起死在火海之中。
般夏溪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哥哥不能知道……”
闻言,般夏隐垂下长睫,将眼中情绪隐藏,无声地点头,揉了揉般夏溪的头发,微微将他推开,问:“小溪,你想把他们永远困在这里对吗?哥哥陪你。”
“不,”般夏溪异常坚定地拒绝了他,“哥哥,你已经被困了几千年,你要离开这里,和他们一起离开。”
般夏隐将他鬓边的头发抚到耳后,“哥哥不走,你想做什么,哥哥都陪你。但是,你要答应哥哥,让我和书辞驱逐你心中的怨念。”
“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般夏溪恨声道。
般夏隐道:“哥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伤害你的人,哥哥绝不会放过他们。可是,哥哥不希望你再受伤,把一切都交给哥哥,好不好?”
“不……”般夏溪忽然用力推开般夏隐,神色变得越发阴沉,这条代表他本源的湖泊也发出一阵晃动,冰凉的湖水拍打着岩壁,发出一阵愤怒的呼啸。
“我要让他们下地狱!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跟我一起消失!”
突然变得汹涌的湖水不断翻滚,冲击着薄薄的水笼,仿佛下一刻,湖水就要冲破水笼涌进来。
“小溪!”般夏隐伸手想抓住他,可他的身形却在转瞬之间化为流水,融进了湖泊之中。
与此同时,围困着谢书辞的水笼被水冲破,谢书辞“噗呲”一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呜!”谢书辞呜咽一声,般夏隐回身用灵力将他托出水面,可般夏溪已经消失无踪不知去向。“咳——”谢书辞浮出水面,狠狠呛了一口水,般夏隐游到他身边,托着他的腰,让他的身体彻底从水面腾空。
“噗!”谢书辞吐出一口水来,衣服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头发糊住了眼睛,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才喘了两口气,抹开脸上的头发,问道:“般夏溪呢?”
般夏隐带着他一起悬浮在水面上,闻言后摇了摇头,说:“不知。”
“书辞兄,可有大碍?”
“嗷!”
岸边传来几道声音,谢书辞抬眸看去,见谢安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忙朝岸边招手道:“我没事!”
般夏隐半抱着谢书辞回到岸边,刚一落地,谢安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拽,摸到谢书辞湿漉漉的衣服,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谢书辞怕他担心,直接用灵力烘干衣服,说:“我没事。”
“你们看到了什么?般夏溪适才是不是出现了?”司空信问道。
谢书辞点了点头,说:“我们在水下看到了他。”
小狗子走上前来,指着湖泊另一端对众人说:“湖水在开始变黑了。”
闻言,谢书辞全身一震,赶紧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看见在碎石的尽头,铺在碎石上的荧光正在缓缓被黑暗吞噬。
“糟了!”谢书辞惊呼一声。
“书辞,伏龙法器借我一用。”般夏隐沉声道。
“好!”谢书辞忙从小佩囊里翻出伏龙法器,同时又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不会打开伏龙阵法……”
般夏隐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伏龙法器选择你,你就可以打开伏龙阵法,拜托了。”
说完,般夏隐神色凝重地跃入湖水中。
蓝色灵力在他周身浮动,映照在碎石上的色彩让人叹为观止,他将灵力覆盖在湖水着墨的地方,却只能延缓湖水变化速度。
“书辞,你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也会放出被困在秘境里的修士。切记,尽力而为!”
不多时,般夏隐的声音从水中传来。
谢书辞咬紧牙关,管他妈是对是错,管他妈谁对谁错,他想要般夏溪活下去,就算是作为水神,也必须要活下去!
“谢安,你们离我远一点。”谢书辞回头叮嘱众人。
伏龙法器中的灵力太过汹涌,倘若谢书辞没有找对方法,极有可能遭到反噬,爆体而亡。
“书辞兄,你这么做太危险了。”司空信拧眉道。
“嗷……”大王也担忧地看着谢书辞。
“书辞,谨记,量力而行。”水中再次响起般夏隐的声音。
谢书辞盘膝而坐,打开自己的识海,努力让心中翻涌的愤怒情绪平息下来。
谢书辞的身体向外涌出一圈白色灵力,一点一点连接到伏龙法器之上,他在用催动青铜药鼎的方式,慢慢让伏龙法器完全接纳自己释放的灵力。
在这个过程中,众人屏息凝神,生怕稍有差池,伏龙法器就会失控。
谢安站在谢书辞身边不远处,双眸深深看着谢书辞紧闭的双眼,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等待般夏溪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可是,看着努力想让他活下去的谢书辞,看着他为了一个相识不过短短数日的人拼上性命,无奈的同时,又不禁有些担忧,当谢书辞知道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该是有多伤心。
他极为不喜被他人牵动情绪的感觉,可如果这个人是谢书辞,一切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就凭现在的谢书辞,想催动真正的伏龙法阵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想来,如果没能催动伏龙法阵,这傻子又会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只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谢书辞又要食言了,与他灵识共通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还是和青铜鼎一样,会被烙上属于谢书辞的印记。
好似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谢书辞并不了解周围的情况,他全神贯注在如何打开伏龙法器之上,让他无奈的是,浮空法器虽接纳了他的灵力,却始终不肯受他的驱使,打开伏龙阵法。随着他与伏龙法器产生过久的联系,法器中源源不断的祥瑞之气倒灌进他的身体,与灵力一起游荡在全身筋脉中,最后盘旋在了他的丹田处,包裹着他的金丹。
体内传来酸胀的感觉,好像经脉要爆开了一般,他情不自禁地皱紧眉头,冷汗从额头滑落下来。
“书辞,不可继续!”般夏隐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察觉到他的情况后,立刻出声提醒。
可谢书辞不甘心,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般夏溪成为天道的弃子。
般夏隐不得已分出一丝灵力来,打算阻断谢书辞与伏龙法器的联系,可就在这时,谢书辞身上的青铜药鼎被一缕红色灵力催动,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接触到谢书辞散发在空中的灵力,青铜药鼎发出一阵刺眼的青光,与谢书辞缔结的契约让它本能的放出灵力保护谢书辞。
“我滴个乖乖,这……这是契约啊!”柳大壮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地说。
司空信皱紧眉头,看向谢安,“他究竟是什么人?”
谢安并未回应他,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谢书辞身上移开过。
青色灵力融合在谢书辞的灵力当中,一点一点伸向了伏龙法器,谢书辞只感觉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体内多余的祥瑞之气就被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