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但是眼见东道主没有追究的意思, 加上各宗门宗主也在像模像样的打圆场, 也就这么过去了。

打圆场的诸位, 以蓬莱仙长最为卖力,他身上穿着灰白二色道袍,单看灰色, 能瞧出太极八卦图, 单看白色能瞧出一只孤芳自赏的仙鹤。他头发胡子灰白灰白一大把, 瞧着比在座诸位都要老上一些。

他老态龙钟, 形容自带苦相,看着分外可怜。

游无止清楚他为什么如此偏帮一念峰,但是溯洄境中看得清楚,二宗亲缘早已消散,于是道:“多谢仙长美言,穆师叔已行于野四海游侠,道谢的话便由我来传达。只是彩云琉璃忽然美轮美奂,却终究易碎易散,事到如今,便无需多做执妄了,蓬莱一念虽难在交好,但修者行道,也不会为他人徒增难堪,既如此,不妨各安天命为好。”

老人家一张脸皱皱巴巴,听见游无止说话不由一怔,他细细在他脸上打量一圈,似是认出他是谁,脸庞不由自主的偏了偏,像是愧疚汗颜的想要躲起来,但是强行忍住了。

他颤颤巍巍的、犹带一丝期待的问道:“穆姑娘她……可还好啊?”

游无止点点头:“很好。如今有志同道合的人同她同行,纵然艰难险阻,定也是快活的。”

老人家脸色难看了一瞬,但还是硬挤出个笑,口不对心道:“快活就好,快活就好。”

然而话已出口,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声音干涩沙哑,难听到极点,沉默半晌,到底叹一口气,缩回道君的队伍里面,不在出声了。

他们这里的动静不算大,但是架不住好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留心着,眼见这个场面,清楚当年旧事的无不惋惜感叹,间或传来「南陵这又是何必」「唉,都是孽债」之类的感叹。

昆山道君见不得自家好好地夜宴就是眼下这个半死不活的气氛,拂尘赶苍蝇一般的把这帮人都赶去座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