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政和帝准备对他动手的风声不知怎么走漏了,所以他才会先下手为强。
因为准备不足,福广十万水军,他只带走了五分之一。
他意在中原,这两万人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若真的早就掐好了时机,绝不至于这般的。
只不知道风声到底是怎么走漏的?
“当然,说出来二姑娘您可能不信,王爷这个福广王绝对没有戚谷丰这个福广提督威风。
皇帝一直看得极紧,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就安插进去了一个马家,还是捡了二姑娘您的漏。
但凡我们多半点动作,估计皇帝也就顾不了面子了,怎么也要弄死王爷才会放心”。
华平乐心头微动,“九方军师,你觉得,那个泄漏风声的人会是谁?”
按政和帝阴险隐忍的性子,绝不至于轻易漏了风声。
甚至连给他办事的臣子,都不一定会提前知晓。
戚谷丰就算是在京城安插了奸细,又怎么可能打探到那样的机密事?
那个泄漏风声的人一定是政和帝身边极亲近且信任的人,且一定相当有权势。
否则,他根本没办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地将消息传递到千里之外的福广,还能让戚谷丰相信。
其实,她有点怀疑是年鱼动的手,但年鱼早就被关进了刑部,他手下的亲信也都被看押了起来,要精准地恰恰把握好时机,却是不容易做到的。
因此,她也不敢确定。
九方凤用折扇敲着手,啧啧感叹,“九方对京城的人事还没有二姑娘你熟,二姑娘你都猜不到,九方怎么可能猜得到?
但不管怎么说,年掌印总算是保住一条命了!
啧啧,还是二姑娘有办法,竟然借着往事编出什么脚生六趾的话来。
偏偏编得天衣无缝,不但那个尼姑,整个福州的人都帮着撒谎!
我可是得了绝密情报,皇上总共派了三拨人去福州打听,锦衣卫还押回来了二十多个连家当年的邻居街坊。
所有人众口一致,连家那位送进庵子里养的姑娘就是天生异象,足生六趾!
啧啧,二姑娘,你今儿一定要告诉九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九方可是好几天都没睡着了”。
华平乐猛地睁大眼睛,失声惊呼,“不是你们安排的?”
九方凤敲折扇的动作猛地一顿,“不是二姑娘叮嘱王爷不用管年掌印的事么?”
华平乐面色发白,“是,年掌印很久之前就叮嘱过我,如果有一天他身份拆穿,不必管他,他早安排好了。
我怕我们多做多错,反而误了他的布置。
后来王爷说在连溪清身边安排了人,我便以为连溪清和金氏都是你们的人安排好的”。
九方凤的神色也慎重起来,“我刚刚说过,我们到现在都没能将手伸进福广去。
所以,我才会一直催着二姑娘你与王爷尽快完婚,才好离开京城,经营福广之地。
在连姑娘身边安排个丫鬟通通消息好办,可要顺藤摸瓜,赶在锦衣卫之前找到金氏,还能安排出那样一个所有人都帮忙隐瞒的谎言,我们,根本做不到!”
华平乐心神大乱,抱着侥幸心理问道,“那,会不会年掌印安排的后路就是这个?”
“也不是没有可能,”九方凤眉头紧锁,“不过,不大可能”。
九方凤的话听着绕口,但华平乐却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
连晏清外出求学,乍然得知连氏覆灭,或许会回福州拜祭亲人,但绝不敢露面,更不敢多停留,更不要说散出那样一个定然要耗费许多时间、人力的谣言了。
他要掩饰自己的身份,弄个尸体,做出一些证据,证明连晏清早就客死他方更简单容易。
她从小和连晏清一起长大,比谁都清楚,连晏清绝不是什么天生六趾。
十二姐姐,只不过是她当年取笑她身为女子,性子能耐却比男子还厉害的一句玩笑话。
当年连晏清出生即被送进庵子,却又十分康健结实,倒是的确生过什么“天生异象”的谣言,但绝对没有具体到“六趾”一言。
谎言说出来,能让一个、两个人跟着圆谎,简单。
但要让整个福州的人都跟着撒谎,还是冒着欺君的罪名,在锦衣卫的威吓甚至毒打下撒谎,绝不可能!
除非,那本就是事实!
一个谎言成了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只有一个解释——
有人借连晏清出生时“天生异象”的谣言,稍稍加工,加了看似微不足道,却天差地别的“脚生六趾”四个字,并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了。
能不动声色做到这一点,那个人至少十分熟悉连家和连晏清的事,在福州应当也有一定的地位和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