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予亲自记录的是温楚回忆的葛雷之死一案的始末,甚至连对年鱼的怀疑,钱令月的来历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苏鲤回想起自己在刑部看到的简单到近乎草率的卷宗,想必是叔父早已对华二姑娘产生了怀疑,下面人又无法打探到具体情况,索性将温楚调到身边,亲自动问。
泰山地动之事持续数月,期间,温楚时时跟在叔父身边,定然会被叔父风采品行倾倒,才会交代得这么清楚,连得罪年鱼都不怕了。
苏鲤却看不出这个案子的始末与华平乐有什么关系,会被放在这里。
如果硬说有关系,可能就是杏花村和清风茶馆原是霍延之的产业,被霍延之半卖半送给了华府。
年鱼事事件件想攀扯上霍延之,而霍延之则是华府的女婿。
后面倒是又回到了华平乐身上,只是很快又开始写东宫子嗣风波,所述十分详细。
第一次许昭仪身死落胎,华平乐就在现场。
第二次太子妃与文侧妃落胎,华平乐根本不在宫中,只是在那之前在抚辰殿住了一段时日,期间又从文家买了个铺子。
可这段东宫风波却被十分详细地记载在了调查华平乐的册子上。
不同寻常处即是可疑之处。
苏鲤凝神思索起来,叔父为何要这般细致地查华二姑娘,又为何在婶母的画像前看华二姑娘的生平?
他千里奔波回京首先便去见了华二姑娘,见过后不但又挨了华二姑娘一巴掌,还心神震动,前所未有的失态,又是为何?
葛雷之死、东宫风波与华二姑娘一个深闺小姑娘又有什么干系?
“阿鲤,在想什么?”
“想母亲——”
他心中其实早已将婶母认作了母亲——
苏鲤咬住舌头,悚然站了起来,惶恐行礼,“叔父——”
苏羡予不紧不慢靠近拿走他手中的册子,燃起火盆,将册子一页一页扯下扔进火盆,又用火钳慢慢搅碎。
待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他才目光平淡看向苏鲤,“你母亲是谁?”
苏鲤后背全是冷汗,跪了下去,拜伏在地,“叔父恕罪”。
“你母亲是谁?”
苏羡予的声音依旧平稳淡漠,苏鲤却知道此时自己若是撒谎定然瞒不过苏羡予去,只会让他更加震怒,硬着头皮开口道,“我查出了断笛的来处,又查阅了当年的邸报,便想着,也许,也许,婶母便是我的母亲”。
“她不是你的母亲”。
苏鲤讶然抬头,他这些日子几乎已经认定了霍瑛就是他的生身之母。
乍一听苏羡予说她不是,只当苏羡予还要哄他,脸上便露出诧异怀疑之色来。
苏羡予却没有看他,缓步走向画像,凌空虚虚描摹着画中女子的脸,喃喃开口,“她不是你的母亲,她是你的姑母,你本该,叫我一声姑父的——”
苏鲤悚然,叔父的意思是,他,他是霍大公子的孩子?
所以霍大姑娘才会是他的姑母,而叔父则自称他的姑父?
可,霍大公子明明一直没有成亲——
苏鲤急切间猛地拉住苏羡予的袖子,“叔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再问,你该知道的,想必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其他,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苏鲤哪里肯依,扯着他的袖子,哀哀叫了声叔父。
苏羡予微微侧脸扫了他一眼,神态清冷,“未经我同意便进入佛堂,还妄自翻阅他人私物,去抄《清心咒》”。
苏鲤虽不甘心,却不敢违逆他,乖乖放下他的袖子,行礼退出了佛堂。
……
……
再说宁河长公主见了苏羡予与华平乐之间的形态,心头的隐忧又被翻了起来,在半山山庄就有些待不下去,和华大姑奶奶母女一起回了京,留下了华平安陪着华平乐。
第二天一早,宁河长公主就递了牌子进了宫。
如今太后和王妙儿皆去了骊山祈福,宫中九方贵妃独大,她便去了长春宫和九方贵妃叙话。
九方贵妃将萧明晴和萧明昭叫了来,有一双小儿女在,殿中气氛十分欢快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