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胆颤心惊地盯着顾西楚看,惶恐写满整张脸,都已顾不上哭鼻子,就连呼吸都慢了两拍。
“你想毁了你自己是不是?”顾西楚冷峻地看着夏舞,嗓音逼近冷酷。
“老师……”夏舞嗫嚅,已经抬不起头面对这样的顾西楚,她怎么给忘了,就算他们相处融洽如朋友,说到底,他的身份还是她的老师,而他对于学生,是出了名的严苛。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要保护自己不受伤,你呢?你人生第一个舞蹈课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你的身体是你唯一的资本,你靠它吃饭生活,没了身体,你夏舞根本就一文不值。”
顾西楚炯炯地盯着狼狈的夏舞,“逞强好胜,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夏舞,你犯了一个舞者所能犯的最大的错。”
“这学期至少你还是芭蕾舞演员,你跑去和那些女孩凑什么热闹?想跳现代舞有的是机会,这么点时间你就等不了了吗?”顾西楚摇摇头,看着夏舞,“我对你很失望。”
“老师,不……不是这样的……”夏舞百口莫辩,深深明白自己已经让偶像失望地一塌糊涂,心里的委屈又无处述说,只好嘤嘤低头啜泣。
顾西楚受不了小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还那么年轻,犯错本就是年轻人的专属权利,就是他自己,也曾经在二十出头的时候,揣着一腔热血,在纽约街头与一群黑人小伙大斗街舞,跳最高难度的动作,直到有一天动作不慎差点伤了颈椎,他才清醒自己过去一个月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情,随即收手。
每个舞者的第一课都被告知要爱护身体,看似能够轻易做到,其实并非易事,人是情绪化的动物,更不用说长期浸淫在艺术气息里的舞蹈演员,他们的职业要求他们必须感情充沛,所以当有一天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他们也许会干出比常人更愚蠢的事。
人生的第一课贯穿于整个艺术生涯,顾西楚曾经迷失过,所以气愤之余,也懂得理解。
他理解夏舞年轻气盛,但看着她情况不妙的右脚踝,他深深祈祷她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要太大。
但愿她不要被自己毁了。
他不假思索地抱起哭泣的夏舞,引得她再次惊叫出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顾西楚,顾西楚心里简直要被这双眼睛打败,口气也变得无奈柔软,“去医院。”
他皱了皱眉,“出了事才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骗我的时候你倒是笑得挺灿烂。”
不知不觉这语气就有点宠溺,只是两人都没有发觉很多东西正在变质。
夏舞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糊糊地粘在脸上,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澈,一眨一眨地盯着顾西楚,花了好几秒才适应过来这种亲密,呐呐地开口,“老师我能自己走的,被别人看到不太好。”
说话间很尴尬地张望四周,刚好有学生下楼,见这里的情景,不由眼光飘了过来,顾西楚是学校名人,几乎没有学生不认识他。
夏舞脸红着挣扎要下来,顾西楚却大步流星地下楼,训斥着,“都这时候了,还顾及这些,你还想不想要继续跳舞了?你长脑子……”
话说了一半,顾西楚蓦然停住,深邃目光往下看着正疾跑上楼的男人,夏舞循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顿时半张红唇呆愣住,直直地看向楼下的严冀。
严冀急促的脚步停住,看到被抱在顾西楚怀中的夏舞时,明显也是一愣,只不过一秒时间,他就快速收起那眼眸里的焦急,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克制。
他缩回了放在台阶上的右脚,只是眼睛,仍然放在楼上相拥的男女身上,任由这一幕刺伤他的眼。
夏舞也凄楚地望着严冀。
这些天的自暴自弃全是来自眼前这个人,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她靠近他就后退,或者站着不动,时而温暖时而清冷地看着她。
追逐的日子真的太累了,她已经坚持下去也没有理由坚持下去,可是,心里的某处还是疼的厉害,明明已经平静下来,可想起他那双清冷的眼睛,却总是觉得那里有片让她难以割舍的温暖,所以再也不能平静。
“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吗?”顾西楚在夏舞耳边轻声问,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并不陌生,而他对于发生的一些事,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嗯。”夏舞低垂眼帘,也遮住了眼睛里的沮丧失落。
这nnd世界,顾西楚在心里狠狠笑骂,突然明白夏舞为什么会被谢一漫选进那支舞。
这可笑的世界,这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的嘴边滑开一丝痞痞的笑,看着严冀,却问着怀里的夏舞,“他拒绝你了?”
夏舞鹌鹑一样点了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