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064 对付范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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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低估了自己对食物的痴迷, 七天过去,仍旧痨肠寡肚胃绞痛, 想到肉就流青口水,身体不好, 人更加畏寒了, 方艳送的新棉被都不管用。乐 文 。

她无意和刘氏说起,隔天范翠翠就送了件袄子给她,说是专门给她做的,暗绿色的麻布,上边绣着大小不一的红色花骨朵, 老气艳俗,黄菁菁本不肯收, 然而实在太冷了,田地结冰,一时半会起不了炕, 减肥抵抗力下降,她不御寒,这个冬季怕是难熬。

她收了衣服,忽略腰间拼接的灰色布,将其铺在棉被上,当棉被用。

范翠翠和方艳都有表示,刘氏那边风平浪静, 黄菁菁不是真婆婆,没往心里去,刘氏性格柔弱包子,但心地善良,冲着掉进粪池刘氏不嫌脏给她擦澡洗衣服就看得出刘氏的为人,不争强好胜,默默待在角落里,需要她的时候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黄菁菁对她印象不错,任范翠翠和方艳如何煽风点火,她就是不接话,急了碎骂两人一通,骂得她们没脾气说话。

说来也奇怪,她不是动不动就骂人的性格,但占据这具身体后,有些习惯总会潜移默化的冒出来,现在只表现在骂人上,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其他。

黄菁菁天天坚持锻炼,几天下来,瘦没瘦她感受不到,但脸上的肉明显松弛了,捏着脸颊,能牵出长长的弧度,下巴肥厚的肉像猪儿虫,软软的,一圈又一圈,别人低头下巴能触着锁骨,她低头,只感觉下巴和锁骨隔着条银河,遥不可及。

按摩的时候,她让刘氏加重力道,享受的闭着眼,从按摩这事上就看得出刘氏的好来,性子稳重藏得住事,换成范翠翠和方艳,早就咋咋呼呼的问东问西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就传来二人喊娘的声音。

黄菁菁半睁着眼,侧脸贴着枕头道,“什么事。”

范翠翠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不显怀,但她走路挺着腰身,双手托着肚子,好像大孕肚似的,方艳一身灰色粗布夹袄,脸上擦了粉,可粉抹得不均匀,一处白一处黄,略微滑稽。

范翠翠走在前边,方艳腰肢一扭超过了范翠翠,笑嘻嘻道,“娘,四哥要去镇上赶集,您可有什么要买的?四哥顺便捎回来。”

方艳讨蹲在床前,温婉贤惠的掖了掖黄菁菁的被子,面露心疼,“娘,您瘦了,家里不差钱,你用不着省粮,想吃什么说就是了,有我们在呢,四哥再混但还是孝顺的,您别这样子。”

方艳甚是动容,说到最后竟然哭了起来,好像黄菁菁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哭声令黄菁菁心烦意乱,这几天周家可谓母慈子孝其乐融融,让她浑身不自在,总担心有什么陷阱等着她,方艳一番话,正好让她有发泄的出口,“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真要哭等我死了再哭,出去,看着就让人心烦。”

方艳变脸快,泪一落,立马换上了笑,“娘说的是,大过年的我哭什么,我这就擦擦。”

胡乱的抹了抹泪,脸上的脂粉更花,黄菁菁不忍直视,挥手道,“成了成了赶紧走,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

方艳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斜了眼边上的刘氏,抖了抖身上的灰,“三嫂,娘身体不好,就劳烦你多用心了,我和四哥赶集去了。”

语气甚是轻蔑。

黄菁菁皱眉,“就你话多是不是,还不赶紧走。”又对范翠翠说道,“你也回屋,天寒地冻的,不小心摔着了怎么办,都给我走。”

连刘氏一并打发了。

范翠翠摸着肚子,催促刘氏和方艳离开,她却纹丝不动,方艳挑眉,也不敢走了,倒是刘氏老老实实走了出去,出去后不忘拉上门。

方艳骂了句假惺惺后就把目光移向了范翠翠,“大嫂有什么事?”

周家大事小事皆黄菁菁说了算,但范翠翠聪慧,懂得韬光养晦,看着不显山露水,心眼比谁都多,方艳可不希望黄菁菁单独和她在一块,万一黄菁菁被说得头脑发热将银子全给了范翠翠怎么办?

没有分家银钱一起用还好,等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那时候就是凭真本事了,她没有孩子,不得不为自己留条退路,因此,目光不善的盯着范翠翠,怕她占了好处。

范翠翠脸上波澜不惊,温声道,“没什么,我问问娘的意思,临近年关,该准备过年的腊肉腊肠了,错过这个集市,往后会越来越贵。”

方艳当然明白这个理,鼻孔哼了声,态度嚣张。

范翠翠脸上没有不快,目光坦然的凝视着黄菁菁,等黄菁菁拿主意。

黄菁菁抬起眼皮扫了眼方艳,她想说的估计也是这件事吧,估计怕挨骂,故意拐弯抹角说其他。

“照着往年的来吧。”手伸进被窝掏了掏,依着记忆数够铜板递给范翠翠,“往年也是这个数。”

范翠翠双手接过,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我这就给相公拿去。”

她担心黄菁菁不肯给钱呢,黄菁菁给周士仁还债的五百文有三百文进了她的口袋,黄菁菁一毛不拔,这个年势必寒碜,对她来说不是好事,她手里有钱想送些丰盛的年礼回范家,试问婆家寒碜得饭桌上没肉,而她送到范家的年礼却极为丰厚,外人会怎么评价她?

除非她掏钱买年货,给范家送的礼才不会惹来话柄。

如今,黄菁菁自己掏钱是再好不过了。

拿了钱,范翠翠高兴的走了,方艳跟在她身后目光怨毒,黄菁菁懒得管二人的阴私,周士武和周士义赶集去了,那周士仁呢?

想到栓子和梨花,黄菁菁心下一柔,扯着嗓子喊刘氏把栓子和梨花带到她屋里来,顺便问起周士仁,刘氏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大冷的天,她双手被冻得通红,回道,“孙武家的屋顶被雪压坏了,相公过去帮忙,娘找相公有事的话我喊相公回来。”

“喊回来做什么,邻里之间哪没有互相帮衬的时候,栓子和梨花呢?”比起抢着赶集的周士武和周士义,周士仁太老实了。

“相公带去孙家了。”

今日轮到刘氏做饭,两个孩子在家多少会添麻烦,周士仁出门,她就让两个孩子跟着去了。

庄户人家朴实,请人干活不给工钱,管饭就是了,周士仁一个人干活,却三张嘴吃饭,不太好,倒不是黄菁菁在意名声,而是家家户户日子都难过,周家不是吃不起饭,犯不着做那样的事儿,“你去孙家把孩子接回来,我想和栓子说说话。”

想了想,改了主意,“我和你一起。”

每天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是办法,出门散散步才行,打定主意,她掀开被子,让刘氏去衣柜找件衣服出来。

范翠翠送的袄子她搭在被子上,颜色太花哨了,穿不出门,果断要换身能穿出门的衣服。

稻水村坐落在山脚,四周有许多竹林和参天大树,寒冬腊月,青葱的大树积压了厚厚的雪,不时啪啪坠下,黄菁菁步伐厚重,每一步都会深深陷入雪地里,要扶着刘氏才能拔起脚,走出去十多米,她已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不行了,我走不动了,你给我找个树枝来,我杵着走。”

额头上布满了汗,后背的衣衫都湿了,黄菁菁想死的心都有了,到底怎么长成这么胖的。

刘氏哎了声,四下找树枝,然而,掉下来的树枝都被人捡回家当柴火了,别说树枝,树叶都没影儿,柳氏沿着高大的树木找了几圈都没找到可用的树枝,黄菁菁看她跟着满头大汗,心里过意不去,“算了算了,不用了,我慢慢走。”

刘氏以为她不高兴了,心下惴惴,商量道,“我去喊相公来背您怎么样?”

不怎么样,黄菁菁心里想,她出门的目的意在减肥,哪能让人背,何况还是个男人。

见黄菁菁摇头,刘氏没了法子,咬咬牙,走到黄菁菁身前,背身蹲下身来,“娘,我背您吧。”

就她这小身板,黄菁菁哭笑不得,刘氏长得瘦弱,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哪承受得住她的重量,“起来吧,我们慢慢走。”

语气温和,敛了所有戾气。

刘氏面色动容,不知怎么有些难受,黄菁菁要强了一辈子,如今说话声音都没往日大了,她稳住下盘,呼出口大气道,“娘,我背得起,您上来吧。”

黄菁菁无奈,死脑筋怎么就不知道转个弯呢,谁愿意成天扯着嗓子又闹又骂,刘氏就是被骂惯了,一天不骂她浑身不舒坦,她大声道,“背什么背,摔着我了怎么办,还不赶紧走。”

刘氏不敢坚持了,真摔着黄菁菁她负不起责,站起身,改为扶着黄菁菁。

黄菁菁不欲多说,缓了缓心气,继续抬脚往前走,不远的路,她走了近半个时辰,站在孙家大门前,满头大汗,身形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似的,后背的衣衫湿了贴着肉甚是难受,她靠在院墙上喘气,“你把栓子梨花带出来,我就不进去了。”

刘氏看她实在没力了,小跑着进了院子,黄菁菁听到刘氏和人打招呼,然后周士仁说了句,“我娘来了,孙兄弟等一会,我把她背回去再过来。”

又有人说话,是个老妇人的声音,“不是我说啊,你们别太惯着她了,她年轻时多干脆利落的人,老了竟成这副样子,家和万事兴,劝她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