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开始疲惫地打起了颤,双目也酸痛起来。我使劲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两滴酸涩的眼泪,困意席卷而来。
……
“放开我!”我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斥着不屑的嘲讽。
滔天的仇恨像潮水一样涌入我全身的每一个角落,我挣开枷锁,我疯了似的冲过去,想用我的能力摧毁这个破碎的、悲哀又恶毒的灵魂。我想要扼住他的喉咙,我的脑海里闪过父亲的脸,闪过那些被鲜血浸染的恐惧的双眼——而他却在阴郁的地狱边缘对我挑衅着,狞笑着,和他身后的那些食死徒一起,静候着我的靠近,引诱我和他一同坠入其中。
看不见的绳一样的东西阻挡了我。它们拉扯着我的身躯,我的手离他仅有分毫,可是我拼尽全力也碰不到他,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仿佛在看一个卑贱的蝼蚁,冰冷、怜悯。
我双腿绵软地跪倒在地上,我的手失去了力量,我感知不到自己的能力,它们全都消失殆尽了,我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无力的空虚感席卷着我,我似乎回到了年幼时那个麻瓜世界的孤儿院里,任人摆布,毫无还手之力。痛苦和不甘犹如可怖的海啸,在我的五脏六腑和每一根血管、每一寸神经肆虐冲撞,我的泪水决堤似的往外涌,我渴望撕心裂肺地大叫出来,然而一团团稠密的尘霾堵住了我的喉咙,我干咳着,他慢悠悠地蹲了下来,用魔杖抬起了我的下巴。
“你不会真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可以骗得过我吧?”他轻声说。
我怒视着那张朦胧不清、近在咫尺的脸。他嗤笑一声,重新站直了身。
“你会和你那可怜的父亲团聚的,很快了。”兰布西站在他旁边,对着我放肆地大笑,其他藏在黑雾之中的食死徒们也跟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里德尔抬起了手中的魔杖,我直视着那道冰冷的绿光,直到它完全替代了我的视觉,我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
细密的冷汗从我的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我猛地睁大眼睛,大口地呼吸着。
窗帘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清晨的灰白了。我往下看去,里德尔的胳膊还搭在我的身上,覆盖着我的胸口,闷得有点难受。
胸口上放东西会做噩梦,我从小就知道这件事了。果然,我的母亲不会骗我。
我向身侧望去。里德尔的双眼紧闭着,表情安宁得像个孩子。
我呼吸滞了滞,随即不适地移开视线,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胳膊,将其从我身上挪了下去。
我松了口气,可是他的眉毛忽然皱了起来,睫毛也微微颤抖着,手指跳动了一下。我试探着把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于是不一会儿,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我想离开这儿,但又害怕把他惊醒。
我探出头,看向他身后,我的魔杖好好地放在枕边。
我悄悄越过他,去够我的魔杖。
里德尔的身体动了动,我吓了一跳,他伸出手搂住我的腰,我再次躺倒了回去。
他把头发埋在我的颈间,深深吸了口气,不再动弹。过了好久,他松开我,坐了起来。他回头瞥了我一眼,走过去坐到了书桌旁,若无其事地翻开了桌面上放置着的一本书,然后打开日记本,对着书上的某一页写了两笔。
我使劲敲了敲床沿。
他不急不缓地把最后一个字母写完,放下羽毛笔,起身坐了过来,淡淡地看着张了张嘴却不能说话的我。
里德尔伸手把我的魔杖拿起来,念出了解咒。
我从他手里夺过我的魔杖,他也没说什么,任由我抢了回去。
我气急败坏地从床上跳下去,最后瞥了一眼他桌子上的书,快速地打开门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