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来那。儿子立即就给汗阿玛送来了。”
康熙珍惜地摸着望远镜的外壳,仔细打量几眼,出来屋子,举着在太阳底下远眺,越发地激动。
比往常用的望远镜远了一倍!
更难得的是这份清晰度!
“怎么造出来的?”康熙真纳闷儿。“黄履庄他们还懂这个?”
“不懂。是一个糊涂匠人熬夜做实验,结果打瞌睡碰到了实验器具,无意间发现的。”四爷手脚比划地显摆。“这个叫凸面镜,这个叫凹凸镜。这样一放,就是双倍效果……”
康熙没听明白,但大约知道,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更是高兴。
“萨满大神保佑大清。”要打仗的时候出来这样的奇物儿,天降的祥瑞。康熙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小小的木头镜身,木头打磨的很是细腻光滑,还没来得及上色,他合上,是一个方方的小物件可以随身携带,又问:“怎么设计成这样?抽拉式样的?”
“汗阿玛,这样设计不是为了方便,是为了设计出更好的望远镜,匠人们在想办法改良那。”
“嗯,不错,有了成绩不骄傲反而有进取心,这一点很好。”康熙点点头。“赏赐下去了吗?”
四爷鼓着还带有婴儿肥的小俊脸,眼巴巴地看着康熙,发现康熙一脸疑惑:“你小子手里还能没有银子?”
四爷生气:“汗阿玛,儿子来讨赏的!”
康熙:“!!!”
哈哈哈!哈哈哈!可把康熙乐坏了,笑得前仰后合的停不下来。
“好汗阿玛赏赐你们哈哈哈哈”
儿子有了好物件巴巴地送来,自己还说“你手里有银子”,可不是要生气?康熙愧疚了,却也更乐了。真格儿地好好地赏赐一番,工部木造处扫地看门做饭的仆人,都有五十两银子。
“小子手里那么多银子,还来惦记朕手里的这点儿。”康熙一回神,觉得吃亏了,抬头给儿子一个脑崩儿。
四爷捂着脑门,大眼睛里明晃晃的控诉:“儿子有的,和汗阿玛给的,不一样。”
康熙:“……”
“好好好,不一样。”康熙抬手给儿子揉揉青瓜脑门,嘱咐道:“望远镜多造几个,颜色鲜亮的,给你皇祖母、皇额涅……兄弟姐妹们一人一个。”
等候一边的三阿哥可抓住机会说话了。
“儿子谢汗阿玛赏赐。”特大声儿。“汗阿玛,您可看见儿子了。”
委屈的小样儿惹得康熙笑了:“你们啊,一个个的这么大人还跟小孩子一样。当差的时候那,别在朕这里无赖了,没事去无逸斋读书。”
兄弟两个一起行礼:“汗阿玛,儿子就知道汗阿玛嫌弃我们了,马上走。”
转身就走,背影忒是失落和委屈。
康熙抖着手指着他们的背影,气得骂道:“混账小子,朕还不能嫌弃你们了?”骂完自己又笑。
一贯生疏的三阿哥这几年长大了,除了一身酸书生气以外,胆子也大了起来,会和他说几句笑话了,康熙很是欣慰。
至于老四,这小子的顽皮一辈子改不了了。
老父亲骂走了两个儿子,自己接着把玩手里的望远镜。
一屋子的近臣宫女太监们看着,都低头微笑。
皇上自己都没发觉,其实他很需要这样的父子亲情。男人嘛都一样,年过四十不惑,都开始担忧自己不再强壮,不再威风八面,而亲情是无情岁月最好的补偿。
这次太子讲学,大获成果。康熙很是满意和骄傲。他不光注重各方面加重太子的威望,也要太子展示才华,证明太子有能力监国处理政务,也是,一种显摆儿子的心理吧。
可是随之而来的一些事情,也要他几次露出来杀机。
自从明珠倒下,太子身边逐渐形成了以索额图等人为首的一股强大政治势力,人称“太子党”。这群人围在太子的身边歌功颂德,巴不得太子明天就登基,他们好荣获从龙之功,跟着鸡犬升天。
可这是皇太子,国家的储君!跟在储君的身边不算结党,名正言顺的甚至可以说是对皇上的忠心:皇上册封的太子爷啊,皇上爱重的太子爷啊。
康熙还是在隐忍。
大战当前,他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思考这件事。
太子全无所觉。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言一行优雅从容的太子,等着天上的月亮掉下来,安静练习大字的身姿也带着光圈儿。
贾应选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太子的表情,两步走近弯腰上前,小声地通报:“太子爷,索额图求见。”
“要他进来。”
索额图进来行礼,两个人随意寒暄着,颇有其乐融融的气氛。
自从上次闹过一次后,索额图在太子面前说话注意多了。加上这两年,没有了明珠一党,他们两个怀揣一样的梦想等着那一天,志同道合,大权在握,也不需要费力算计什么,也没有了争执,倒是关系缓和了不少。
此刻,年少轻狂的太子看什么都开心,对着索额图也是脸上带着一丝笑儿。
“叔公来有事?”
却是索额图严肃了面孔,低声道:“太子殿下,臣来,是有要事。”
“都退下。”太子吩咐一声,脑袋从茶杯里抬起来,放下茶杯在茶几上,很有耐心地问:“叔公有事请讲。”
太子的态度要索额图很是享受,端着恭敬却又得意的笑容,身体前倾一点点,小声道:“太子爷收到消息了吗?钮钴禄贵妃病重了。”
太子不置可否:“孤有收到消息。贵母妃为了十弟,暂时瞒着。”
“太子殿下,这是我们大机会。”索额图的声音里隐隐地透着兴奋。“太子殿下,钮祜禄家始终不站队,可他们家是满蒙军功一派的代表,我们不得不拉拢。钮钴禄贵妃名下还有一个十阿哥,虽然钮钴禄家看着没有心思,可谁知道十阿哥的心思那?十阿哥和八阿哥走得近,八阿哥养在惠妃娘娘跟前儿……”
太子安静听着。
索额图一看,说的更起劲儿。
“钮钴禄贵妃是侧福晋所出,目前的家族掌门人法喀是亲兄弟。但阿灵阿不是。阿灵阿才是钮钴禄家的嫡次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阿灵阿有才华,有能力,为人傲气,和法喀不亲近,和钮钴禄贵妃的关系也不大好,太子爷……我们不若拉拢他,想办法要他继承家族爵位。”
“哦”
太子陷入思考。
这样做,对他是大大有利的。满蒙贵族们比汉家人还重视血统和母家出身,却是不重视嫡出庶出的分类。毕竟在满蒙,侧福晋就是福晋,是妻子。他们对于太子因为所谓嫡子的身份直接做太子,一直不乐意,因为康熙一下子废除了他们的选举权。
阿灵阿自持身份,一直对他这个太子不讨好,太子的心里也记着那。
如果……
太子问索额图:“叔公有什么打算?”
索额图正等着太子的态度那,一听问话,当即表示:“太子爷,贵妃娘娘这次估计是熬不过去了。臣要阿灵阿在贵妃娘娘的灵堂上大闹一场,就说法喀勾搭小姨子,看看皇上的态度。”
“臣估计,皇上会给法喀清白,但不会处罚阿灵阿。太子爷,……皇上疼你,满蒙军功贵族们的态度,皇上能不知道?提起来阿灵阿向您靠拢,皇上一定乐见其成!”
太子手敲着圈椅扶手,陷入思考中。
灵堂大闹,这对贵妃娘娘很不尊敬。
这是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