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团子十三阿哥“啊啊”地欢呼两声,两眼放着小光芒,真个儿一步一步地走着,不疾不徐的。
他走两步,他四哥后退一步,兄弟两个走着退着,十三阿哥软软的小身板一晃跌倒了,四爷心里一紧,正要上前,但见十三阿哥自己笑着爬起来:“地地……四哥……”继续蹒跚地走着。
四爷乐得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抱起来十三弟,欢喜地举高高:“十三弟摔倒在地上了,自己爬起来,十三弟小勇士。四哥亲亲。”
四哥举着十三弟转圈圈,“啾啾”地在小脸颊上亲两口。
十三阿哥“咯咯”直笑,学着四哥的样子“啾啾”四哥,口中喊着:“亲亲锅锅。”
“亲亲。”四爷用额头抵着他的小脑门,眼里都是笑儿:“叫‘四哥’就是清楚,叫‘哥哥’就变成‘锅锅’?”
“锅锅,锅锅……”十三阿哥拍着小手眉眼弯弯地笑,再亲一口四哥的鼻子。
四爷欢喜坏了,抱着白嫩嫩的十三弟在怀里,怎么亲香都不够。
春日阳光下,兄弟两个的笑声,洒落在御花园的角角落落。
康熙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十三阿哥正在用辅食,四阿哥在一边看书,那时不时看过去的一眼,好似守着自己的小城堡。
康熙愣愣地看着好久,转身离去。
第二天,康熙在早朝上,宣布几件大事。
大阿哥从今天去军队正式训练,裕亲王福全带着。
三阿哥负责编修八旗学院课本事宜,有徐元梦、陈梦雷等满汉大家辅助。
四阿哥出去塞外,巡幸边境,照护谈判事宜。
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参与议政,跟着学习处理政务。
明珠从尼布楚回京,索额图带队伍,负责和沙俄的第二轮谈判。
消息传到无逸斋的时候,太子第一个朝乾清宫跑,大阿哥和三阿哥一起冲出来课室。
从那天四弟闯进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皇上会处罚四弟以告天下,却没想到,是这样近乎流放的方式。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兄弟三个一起给康熙行礼,康熙瞧见他们满头的汗,淡淡的表情:“都起来。”
“汗阿玛,为什么要四弟去边境?”太子一起身,急赤白脸地问。
“汗阿玛,您要怎么罚四弟抄书都行,为什么要送他去边境?”大阿哥近乎质问。“当日里,四弟一个人进去,要侍卫们拦着儿子,儿子甚为后悔。汗阿玛您要罚,连儿子也一起罚!”
三阿哥哭着:“汗阿玛,您要四弟去边境,您要儿子在家里编书,这是置儿子于何境地?儿子是什么人?汗阿玛,大哥说的对,您要罚,连儿子一起罚!”
“倒是兄弟情深。”康熙一声冷笑,身体在龙椅上一靠,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们三个。“朕的决议自有道理。都回去无逸斋好好上课!”
“汗阿玛!”太子大喊一声,眼泪哗哗地望着皇上,不明白最宠爱四弟的老父亲怎么变了一个人一样?“汗阿玛,为什么?”
“朕做事,还需要告诉你们为什么?”康熙龙脸一变化,瞧着三个孩子倔强哭泣的面孔,心一软,站起来一转身,眼睛望着窗外打着花苞的玫瑰花。
“朝雅克萨移民是胤禛提议的。用托硕,也是胤禛提议。如今托硕已经被沙俄公主选为亲卫军首领之一,沙俄公主发来正式文牒,这一步棋必须走下去,还有比胤禛更合适的人选?明珠在前面的谈判中露出来强势,要沙俄愤怒,谈判崩溃,朕要派索额图去缓和,继续谈判。但索额图为人私心重,必须要有人压着他,守住谈判底线。……还有比你们四弟更合适的人?”
借口!太子、大阿哥、三阿哥一起望着皇上的背影,压在心口的真话说不出来,压的他们年纪轻轻就感受到那沉重的帝王权威,天家无情。
无逸斋里,从五阿哥到十阿哥,一起拉着亲亲四哥嚎啕大哭。
看见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垂着肩膀,阴着脸回来,“哇哇哇……”一声声的要掀翻了屋子。
四爷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哄着一个个弟弟。
“可别哭了。四哥是去办差。谈判啊,大清和沙俄的,开天辟地第一回,四哥能去,那是青史留名了,快点儿,高兴起来。”
六阿哥小脸瘦瘦的巴掌大,打一个哭隔儿拉着四哥的衣襟:“哥子,是真的?”
“真的。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七阿哥不好哄,袖子呼噜一把眼泪,哭道:“可是书上说边境苦寒?”
“瞎说。哪里都有苦寒的,享福的。四哥去了边境,也是好多人照顾着,哪里苦寒?再说了,这是春天,到了边境正好天气热的时候,四哥去还是避暑那。”
五阿哥“嗝儿”一声,疑惑地问:“边境真的不苦?有蛋羹奶汤点心果子吗?”
“有。”四爷用蒙古话回答,伸手摸摸五弟的脑袋,眉眼期待:“等你长大,你也去。那里啊,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长大的地方。”
五阿哥这下不哭了,一挺胸膛:“四哥,等弟弟长大一定去。”
“乖。都去洗把脸,好好上课。昨天四哥布置的大字书画功课,下课的时候检查。”
“嗷!”几个大点儿的弟弟撒腿就跑。
四爷一转身,一挑眉,望着两个吃手手眼巴巴望着自己小弟弟。
“九弟、十弟,你们昨天的开蒙课都会背了?”
九阿哥眨巴小眼睛,十阿哥呆呼呼的。小哥俩一起转头对视一眼,扭着屁股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四哥,弟弟马上去背书。”
四爷等他们都走了,人朝课桌上一靠,瞅着唯一没走的一个,八阿哥,望着他眼里丝毫不掩饰的狰狞戾气,轻轻地笑了一下:
“八弟,四哥南巡的时候,太子二哥写信来,他带你去西山玩,你不慎落水……四哥已经和太子二哥谈过了,他以后都不会欺负你,九弟和十弟也是。是不是太子二哥?”
站在门口的太子走进来,眼角都没给八阿哥一下,只轻轻地拍拍弟弟的肩膀。
“二哥答应你,不会欺负他们任何一个。”
大阿哥进来,抬脚踢八阿哥一脚,怒道:“就这点小事,你还记得?还有什么委屈,一起说来。”
八爷看着自己衣摆上的鞋印子,倔强的含着眼里一滴泪没有落下来,大声地喊:“弟弟有委屈,大哥不许再踢弟弟。”
大阿哥气得再踢一脚:“大哥还不能踢你了?”
八爷龇牙咧嘴的就要和大阿哥对打,三阿哥连忙站在中间劝说:“还有没有规矩了?兄弟们之间打闹本是常事小事,就你比别人委屈?”
“我委屈,我就委屈!”八爷大声喊着,喊着喊着人对上四阿哥,大声质问:“凭什么?”
我也是汗阿玛的儿子!凭什么你们谁都能欺负一下。
我就是故意落水的,我就是要陷害太子于不义。可是汗阿玛就是一句也没骂太子。可是,上辈子太子就是故意踢我落水的,就是要看着我大声呼救的模样!
八爷看着混蛋四哥,浑身一股防卫的蓄势待发,眼珠子红红的好似受伤遇敌的小狼崽。
太子一转身摸过来侍卫手里的马鞭抡起来就抽。
大阿哥没拦着。
三阿哥吓傻了。
四爷一把攥住鞭子头。
“二哥!”四爷生气了。
太子急眼地大喊:“四弟你让开。”
四爷:“二哥你抽他做什么?有话不会好好地说。”
弟弟板着脸手攥着鞭子不松手,太子不敢动,一扭头看着呆呆的小八气得咬牙切齿:“就你这模样,孤才懒得抽你?”一转头,怒道:“你松手,我抽他我还嫌累。”
四爷待要松手,不防八阿哥猛地回神,一转身红着眼睛爆发地怒吼着:“你抽啊你抽啊有本事你抽死我!”
大阿哥一脚踢出去,八爷的人一屁股跌在地上,后背撞在书桌上“砰”的一声,很显然这一脚用了力气。
大阿哥怒道:“你还和哥哥们顶嘴?八弟,因为四弟关心你带着你,哥哥们都知道你的呆傻要你多哭一会儿,太子欺负你一二怎么了?你不服打回来,你还记在心里了?天家儿郎就你这点气量?”
八爷抖着嘴唇看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都白了。四爷一看八弟翻着白眼要晕,急了,一松手上前“啪啪”打八阿哥的脸。
“八弟快醒醒。”
八爷一眨眼醒来了,爬起来抓住混蛋四哥的手就咬。
“嗷!”
四爷叫的这一声,冲霄汉、震牛斗,真可称得起是惊天动地了。
四爷带着包扎的手离开。
八阿哥咬得很用力气,太医都说幸亏八阿哥是乳牙,否则再好的药也要留个疤儿。
大队人马出发,正阳门外,四爷面对送行的兄弟们,嬉皮笑脸地挥手:“幸亏八弟天天刷牙,哎呀,四哥对不起八弟啊,上午十三弟尿了,四哥给换尿布,在菜地边种了一颗桂花树,还施肥来着。”
八爷只管哭。
太子怒道:“施肥也比他的牙齿干净。”
三阿哥气道:“你可别贫嘴了,记得兄弟们嘱咐你的话,千万保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