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吐槽:“别人都是疼弟弟,你好嘛,疼姐姐妹妹们。”
四爷一挥手:“就你们这一身汗臭味?”
大阿哥和阿哥抬脚就踹。
四爷跳开了,撒腿就跑:“弟弟有事先走一步。明儿汗阿玛要考《春秋》啊两个哥哥。”
大阿哥怒气冲冲的神色一顿,咬牙离开了:汗阿玛天天考这些书本儿,烦恼!
阿哥脸上肌肉扭曲,一甩袖子离开了:不怕考书本儿,可他要保持自己的优秀,更要努力啊。
四爷跑到乾清宫,听说康熙已经休息了,知道他累得狠了,叮嘱梁九功一声跑出来。跑到毓庆宫的时候,刚进院子就隐约听到碰撞的声音,快步朝书房走来,贾应选挡在门口苦着脸。
四爷听着里头那怒吼的“滚!”一把推开门,愣在原地。
太子还保持一个踢人的姿势,面红耳赤的气急败坏。
太子的脚下,一个委顿在地的小太监,脸上身上都是太子的鞋印子,嘴角还有血迹。
四爷反应最快:“还不下去收拾了!”
小太监打滚着爬起来,哭着道:“奴才这就下去,谢谢太子爷和四爷。”感激地看一眼四阿哥,转身就跑了。
四爷进来,望着地上摔碎的茶杯,一地的茶叶水,喊一声:“贾应选进来收拾了,给爷端茶,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贾应选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挪进来,窥一眼太子发现这位爷没有反对,宛若逃出生天地谄媚这:“四爷,奴才这就收拾。四爷,太子爷昨儿说您喜欢普洱,奴才特意备着那。”
四爷对太子笑道:“弟弟喜欢普洱,感谢太子二哥惦记着。”
太子的表情已经缓和下来,闻言却是冷冷地道:“你还需要二哥惦记着?你都宫里第一个大忙人了。”
“哪能那?弟弟是第一闲人差不多。”四爷自个儿朝椅子上一坐,手上捏着一粒葡萄用着,自顾自地说话:“这葡萄好。太子二哥功课做完了吗?弟弟正好也要和你说说话。”
“你还想着和二哥说说话儿?一个贵人逛园子你也亲自护着,你都忙得上天了要。”
四爷浑不在意,继续用着葡萄吐着葡萄皮,又道:“二哥你这个痰盂新的?挺好看。珐琅彩“山水人家”描金,富贵中透着雅致。”一抬眼打量书桌:“二哥你的砚台也是新的?做的甚不好,砚台要做素净、文雅好。何必眼上刻花。再书格花纹更不好,象牙花囊甚俗,珐琅葫芦式马褂瓶花纹、群仙祝寿花篮春盛忒是俗气……”
“小四胖!”太子大喝一声,举着拳头望着可恶的弟弟,胸膛剧烈起伏着,脸憋的通红。
四爷嬉笑:“太子二哥你看你小脸红红的,弟弟还说错了?内务府的人越发懒怠,做出来的物事越发俗不可耐。太子二哥你就惯着他们。”
太子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鼓着眼睛硬挤出来一句:“小四胖,二哥不是惯着他们,是你要求太高了!”
“那是,我什么也不要求,他们送上来一块大石头我也当饭碗用,……”瞧着贾应选端来的托盘,闻着熟悉的云贵普洱的香气,一声冷笑:“云贵总督送来的吧?是不是要求朝廷出兵清缴百姓,顺便安抚安抚他,拨一点银子给他压压惊?”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劈的太子有点恍惚。
太子怒极了,上来就动手掐他的脸,低吼着:“国家大事你也看不惯?你来干嘛的啊?看二哥笑话的吧!”
四爷气急了也掐他的脸:“我就来看你笑话的。普洱茶弟弟喜欢,可你问问云贵总督,他怎么收来的茶叶!他逼着百姓闹事,再来逼着朝廷安抚他给他银子,我不惯着他这毛病!”
哥俩你掐我,我掐你,你打我一拳头,我打你一拳头。你踢我一脚我踢你一脚,不一会儿就打的不分你我,一起在地上翻滚。
一拳头上去,衣服“撕拉”一声扯开,四爷咬牙:“你说你想汗阿玛和弟弟心情不好欺负弟弟们,弟弟理解,也劝说你了,不要通过欺负人缓解心情,可你这是变本加厉了哈!”
一脚踢上去,一滚,后背碰在桌子腿上“砰”的一声,辫子也散开了,太子形象全无眼睛全红了,口无遮拦:“我欺负欺负他们怎么着了?我就踢小九一脚你就来找二哥和二哥打架?你能耐了啊小四胖?”
“我今儿就代替汗阿玛教训你一顿,看你还不分青红皂白发脾气。”四爷动了真火。
“我今儿就代替汗阿玛教训你一顿,看你还不分亲疏远近乱护着人。”太子动了真火。
四爷“啪”的一掌,扇在太子的脸上。太子抡起胳膊,也照样回敬一个漏风巴掌。俩人谁也不服谁,干脆抱在一起在地下滚了起来,打得那个难解难分。哥俩从书房打到院子里,从打雷打到天降大雨。侍卫、太监们见两位皇子扎撒着手不敢上前。胆小的宫女们赶来的弟弟们更是吓得齐哭乱叫,闹成了一团。
康熙赶来的时候,兄弟两个还在打,两个落汤鸡在大雨里一边打一边骂,都是浑身泥巴。小太监上去拉架先挨一脚。
康熙大吼一声:“都别拉架!要他们打!往死里打!”
手指着两个不孝子疾言厉色:“都退到一边!让他们俩打!胤礽胤禛今儿你们给朕往死里打!紫禁城不够打朕带你们去孝陵打!”
众人见皇上震怒,那脸都气变形了,都不言声地退到旁边。他们都知道康熙的脾气,谁不怕呀!正在打着的哥儿俩也不敢打了,从泥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巴,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突然,四阿哥紧走两步,扑通一下跪在康熙身边泣声说道:“汗阿玛,儿子不想活了,儿子只求汗阿玛说一句话,儿子嫌弃内务府也不能嫌弃了吗?骂几句云贵总督也不能骂了吗?儿子知道了这些,儿子死而无憾!”
康熙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胖儿子是个戏精,到现在还给太子下套儿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胤禛你起来,朕今日郑重宣告,你是大清的皇子,身份高贵,秉公无私爱民,深得朕的信任和喜爱。你嫌弃内务府,骂云贵总督,都对。谁敢说一句不对,就是对朕的大不敬,朕决不饶他。胤礽,你滚过来!”
小太监早打着伞撑在头顶,太子的心淋着看不见的雨。太子慢吞吞地来到康熙面前跪下,一副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康熙怒声道:“今儿个,你是诚心要气朕,还是有什么用意?说!”
胤礽早就揣摸透康熙的脾气了。你越是乖,他越看不见。你越是和四弟一样熊,他越喜欢,你越硬,他越因你骄傲。听康熙问话他把脖子一梗,人生十二年第一次顶上了:“回汗阿玛的话,儿子不孝,惹您生气,可儿子也是逼不得已。内务府没有功劳有苦劳,云贵总督有错儿也有辛苦,汗阿玛圣明,历朝历代哪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哪有这样逮着谁都嫌弃的?哪有把官员们逼得不想当官儿的?四弟这样胡作非为,汗阿玛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服!”
康熙蓦然一笑。为人君者恩威并施是本能。小四胖要整饬封疆大吏也是必要的大事,小四胖开口了,他正好做白脸啊。康熙狠下心来,想到这儿他说:“好啊胤礽,说得好,说得真好!你知不知道内务府做事不用心、云贵总督瞒上欺下需要训斥,是朕的决策?”一抬眼望着几个眼泪花花的小儿子们:“都滚进来!”
抬脚进来书房,儿子们跪成排。
康熙一挥手,要梁九功领着人都退下,望着儿子们,语重心长。
“胤礽,今儿是把管理大臣说成不近人情,你这是要做什么?嗯!你生在皇家,吃着天下百姓的奉养,养尊处优,有好好地体谅民心吗?云贵的苗民不是我们大清子民?”康熙气得一拍桌子,低吼着:“为什么别的省份百姓不闹事,偏在云贵?为什么别的封疆大吏能上下用心,云贵总督只会每次哭穷要银子?你你你一个个的,心目中还有朕这个汗阿玛吗,还有大清社稷、祖宗的家法吗?朕再说一句,内务府、云贵总督……都是朕的旨意,你四弟骂得好,嫌弃的对。谁敢不服,谁敢违抗,朕决不轻饶!来人。”
梁九功,侍卫阿灵阿等人应声而出:“奴才在。”
“把胤礽、胤禛这两个混账东西拉去关禁闭。”
“嗻!”
梁九功向两名小太监递了个眼神,两人走上前来,向跪在地上的两位小爷说了声:“太子爷、四爷,请吧!”
哥俩这是第次被关禁闭。
康熙到底还是疼着他们的,允许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灌一碗姜汤。
躺在黑乎乎的禁闭室里,跪在蒲团上,一人一个喷嚏打出来,都鼻子匆匆的脑袋发沉。
太子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要受凉了,怒道:“都怪你。”
四爷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被子躺在毯子上,四仰八叉的舒坦模样。
太子急着上前拉他:“你快起来,你当你岁那!”
“就是十岁也是汗阿玛的儿子,还能怎么着?”
这语气忒是无赖,太子一琢磨,居然没法反驳,干脆自己也躺下来,抢过来一半被子,恼道:“难道二哥不是汗阿玛的儿子?二哥也躺着。”
“这就对了。”四爷懒懒地打个哈欠,“你说一个你太子,你怕的什么?一个云贵总督你也不敢骂,还要收下他的茶叶?你缺他这点儿?”
太子虚踢他一脚:“他是云贵总督,你知道云贵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云贵坐稳总督的位子,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该着。再说了,我不是想着你喜欢用普洱?”
四爷心头一哽。
太子抓住机会喋喋不休:“你说你怎么喜欢普洱茶?苦苦的,那么偏远地方产的,名不见经传。我不问他要,问谁要?别的地方有吗?还是我能换下来他,要别人做总督?你说说,满朝除了他,还有谁合适?……”
四爷静默。
唐玄宗最爱蒙顶山茶,宋神宗最爱的茶-金丝皇菊,忽必烈最爱的茶-石乳茶,朱元璋最爱的茶—安化黑茶,汗阿玛最爱碧螺春和龙井,他最爱的茶—普洱茶。因为清朝的雍正是非常勤劳的皇帝,他在位不过13年的时间,但是光批示奏折就写了1000万多字。为了给自己解乏,雍正帝每天都要大量喝茶,而他最爱的茶就是云贵总督鄂尔泰进贡的普洱茶。他正式将普洱列入了贡茶的名单。为了能长期喝到普洱茶,命令鄂尔泰在普洱府建立了贡茶厂,专门为皇家制作贡茶。普洱从名不见经传的偏远茶变成名茶,“誉满京城”,更被朝廷作为邦交国礼送给各国皇室,受到国外皇宫贵族们的大加赞赏,拥有普洱茶是全球皇室成员的显贵标志。
四爷闭上眼睛,笑了一下,懒懒的,无声的。
太子用胳膊碰他一下。
四爷不想说话。
太子犹自生气:“你说你出发去南巡前,和二哥一起关禁闭,二哥现在才反应过来,合计着你是知道你自己跟去南巡,被前朝后宫的人嫉妒着,故意的示弱装可怜吧?二哥才是最可怜,陪你被罚了一回,还没跟去南巡。”
四爷一挑眉:“不是你挑唆我和汗阿玛那样说的,还说要在大臣们多的时候?”
太子喉咙一堵。
“行行行,二哥冤枉你了。这回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二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二哥就欺负小八,你叭叭叭地写信来啰嗦一通。二哥还没怎么着小九那,你就急眼了。”
四爷一把拉过来他的胳膊当枕头,嫌弃道:“我就不说,你自己反省!”说着话,他扯上被子盖好,闭眼就睡。
太子:“……”
太子一把抽出来胳膊,怒道:“小四胖你大胆了啊?你和二哥打架,你还拿二哥的胳膊当枕头?”
四爷一瞪眼:“就是大胆。”
太子脱口而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汗阿玛明显的对明珠生气了,你偏偏要指点明珠不办宴席,你还和容若交好!容若捐了一百万两银子,父子两个都领了差事,你满意了?”
四爷伸手指着他,气得手抖心梗:“明珠为什么要大办宴席?因为他要和索额图攀比。他为什么要和索额图攀比,原因二哥比我知道!二哥不两边按住,你还要趁机打压下去明珠?明珠有功劳有罪过,但汗阿玛不罚明珠,就是因为索额图这份落井下石吃相难看!”
“你说什么?”太子愣愣的,他从愤怒中回神,好似有什么灵光想头一闪而过,要他想抓又抓不住。他抓住弟弟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黑眼睛,端着清秀的脸傻傻地问:“你说,汗阿玛不罚明珠,是因为索额图这份落井下石吃相难看?”
四爷平静地望着他的二哥,轻轻一叹:“太子二哥,你看满朝文武,谁能代替明珠的位置?索额图能和明珠这样不要命地办差吗?藩平乱、治理黄河、攻打小琉球……明珠都是主战派和改革派,索额图这些年办了什么差事?”
“那是……”太子嗓子卡主了。他想说那是汗阿玛故意不给索额图差事,可他知道,不是。
“和沙俄谈判,对战准格尔,都还需要明珠。太子二哥,……大哥也好,明珠也好,我们现在要抱团一致对外。打仗的时候十万大军出去,二伯和大哥不跟着,汗阿玛能放心吗?你坐在紫禁城,你能放心吗?”
“我!”太子嘴秃。一翻身躺平,嘟囔着:“我就不喜欢大哥。凭什么是大哥领兵?如果你年长一点,就能领兵了。”
四爷:“……”
“胳膊伸过来。”
太子咬牙,伸胳膊给弟弟当枕头,怒道:“小四胖你别太过分。”
四爷枕着“枕头”舒舒服服地躺着,随口嫌弃道:“我这叫过分?大哥练武这么多年一心要打仗,你就不乐意了?有本事你长了八只手八只脚,自己什么活儿都做了,谁也不需要。”
太子胸闷,另外一只手给自己顺着气。
“二哥也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就是气儿不顺。明珠和索额图闹得这么多年,闹得朝廷乌烟瘴气,他们两个满洲名字,却学那些汉人不许哪个官员用了他们名字的字,户部有个姚明堂,明珠就借故一直压着,这次要不是你指点明珠,汗阿玛一定不会再忍。”
“然后那?抄家明珠,还能真一刀砍了他的脑袋?最后不还是挖出来银子?索额图都这样的身份了他还不满足?罚下去明珠,他一家独大是吧?想得美!”
“……这个事情先不谈,纳兰容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下子捐了一百万两银子?”
“他本就和明珠行事不和,又是向来拿钱不当钱的。”
“不是你指点他?”太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好似说了这话就是气势弱了一般,踢一脚胖弟弟。
“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指点?你真以为他就一个读书的书生?”四爷也恼了,伸脚回踢他腿,反问他。
太子脸一红,却到底介怀:“他是明珠的儿子。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有才华,我以前也试着拉拢……可,他和曹寅一样讨厌。”
“他和曹寅忠心于汗阿玛,合计着还是错了?太子二哥你怎么不说他还是姑奶奶的儿子?”
“……”
“要说名字的事情,索额图当年逼着容若从‘成德’改名‘性德’,你忘记了?”
“……”
“弟弟喜欢容若美人儿,喜欢容若的人品和才华,弟弟承认。太子二哥你要不乐意,你直接说出来,丁是丁卯是卯的我们分辨。可你打一个小太监,……我在南巡时候给你找的修身养性的书籍音乐故事话本儿书画,你都没看是吧?有脾气就打人?”
“……”
“你不乐意明珠打压臣工,你直接命令明珠,明珠还敢不听太子二哥的话?”
“……二哥睡着了。”
四爷气得猛踢一脚,拉过来被子盖好,闭眼就睡。
太子含着泪一只手抱着腿,却是不敢再拉回来胳膊,一扭头看着他真睡着了,小猪崽一般,目瞪口呆:他怎么有这样混不吝的胖弟弟?!
太子听着外头的大雨声和风声,囫囵着睡着了。一夜里心烦意乱的,刚有点睡意又要和胖弟弟抢被子,刚要睡着就要费力地胖弟弟的身下抽出来自己的胳膊腿,……整个人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什么脾气也没了。
康熙罚了两个儿子,有小四胖开导一番太子,他也放了心,回来乾清宫一觉好睡。
后宫的妃嫔们一夜没睡好。
老天爷啊,四阿哥和太子打的这么凶?皇上就罚了禁闭?还顺着太子也被罚?妃嫔们想的是皇上宠着四阿哥,年幼的弟弟们却是心疼他们的四哥。
无他,太子高高在上,本就和他们没有交集。太子还在皇上和四哥南巡的时候,就喜欢欺负他们。
当然,他们的心思现在也没人在意,都当是小孩子,也真的是小孩子。
小孩子之一·八爷披着袍子站在窗口边,望着外头那初生的太阳,淡淡的小彩虹,目光深幽。
四哥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纳兰容若的小命。
本是容若去年就去世,明珠伤心之下越发疯狂敛财弄权,导致汗阿玛彻底对其失去信任,抄家罚没,却苦于朝廷上没有人能和索额图平衡,提起来明珠的儿子揆叙、钮祜禄家的阿灵阿、富察家的马齐等人,却还是控制不住索额图的张狂,最终抄家了索额图,和太子的父子关系彻底崩坏……
八爷袍子下的小手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