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也生气:“儿子还不能出屋子了吗?”
德妃气得指着他,训斥道:“你还学会顶嘴了?你在无逸斋就是学会了这个?”
“儿子在无逸斋什么都学。额涅自己不讲道理,太医的话也不信,儿子当然要顶嘴。”
德妃气得心口疼,一转头:“胤禛,你看看他的样子,你当哥哥的,好好管教管教。”
四爷:“……”
六阿哥更气:“儿子没错儿。四哥也知道儿子已经好了。四哥管教儿子,从来都讲道理。”
“你!你!”德妃面红耳赤,眉眼严厉,四爷赶紧阻止:“额涅,太医说六弟好了,六弟只要没有不舒服,就不用担心。”
德妃眼里含泪哭道:“你当我想约束着他?这不是好了还要养一段时间,才是彻底去了病根儿了吗?”
六阿哥一看额涅哭了,低了头小声道:“儿子去无逸斋一样养着身体,儿子不做活儿读书也不累。”
四爷看看额涅,看看六弟,眉心一皱:“额涅,六弟快到五岁了,皇祖母在准备给五弟搬到东三所去住,您这里可有什么准备需要儿子帮忙的?”
顿时,德妃不哭了,六阿哥也震惊到什么也顾不得了。
四爷瞧着德妃白了的脸,六阿哥眼里的泪水,知道自己继续说只会有反效果,到嘴的“额涅,六弟要独立生活……”咽下去,掏出来手帕给六阿哥擦着眼泪,看看他的面色试试体温,哄着道:“最近要多休息不好早起,上午去无逸斋。呆在永和宫也要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六阿哥吸着鼻子,哭道:“四哥,弟弟记得了。四哥,弟弟也要搬到东三所吗?”
“东三所的院子估计不够,等额涅问问汗阿玛。”
“对对。”德妃连忙应着,“院子找好了,还要收拾那。不着急不着急。”
哪知道六阿哥却坚强道:“额涅,四哥,我不怕。那四哥,我自己住,还能养蚂蚁吗?”
“当然能。只是你要照顾好了,不要蚂蚁们乱跑打扰别人。”
“谢谢四哥,我一定照顾好了。”
哥俩开心地讨论着院子里想要布置什么,德妃呆呆地听着,心里不知道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儿。
等六阿哥去睡了,四阿哥临走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该说的话没说。
“前朝的事情我恍惚听了一耳朵,你和容若处得好,可也要多注意。”德妃很担心,“人的势头太大了,很容易摔下来。额涅也不要你出风头,你照顾好自己。”
四爷一眨眼:“额涅放心。还有老福晋在那。”
德妃一愣,她和老福晋没有接触,也不大关心皇家宗室的这些关系,只说:“如果是那样就好。但还是要小心。”
“儿子晓得。谢谢额涅。”
德妃又是一愣,儿子的这句话带点儿郑重的味道,要她有点不适应。
试探着开口:“你在无逸斋,只管专心读书。去慈宁宫,照顾好老祖宗。其他的事情不要多管。你六弟还小,平时在无逸斋你多看着别掺和打架什么的。你七妹妹虽然更小,在皇太后跟前儿什么也不要我操心……”
德妃干巴巴的说不下去,脸上讪讪的: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要四阿哥关心弟弟妹妹了那?她明明是要关心四阿哥的啊。
四爷倒是好似没有察觉,脸上懒懒地笑:“额涅都别担心。儿子都明白。六弟还小,但也聪明着,他很好。额涅早点休息,儿子听说有娃娃的人不能伤心哭泣,额涅照顾自己,儿子去慈宁宫。”
四爷最近都住在慈宁宫守夜。偶尔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苏茉儿嬷嬷说话,说起来有关于十阿哥的憨厚、九阿哥的圆胖、八阿哥还是不会哭、七阿哥学习好,六阿哥的体弱但机灵,五阿哥贪玩但诚实……三公主的武功、七公主的早慧、八公主的活泼,挺像一个操心的哥哥的。
太皇太后、皇太后、苏茉儿嬷嬷听着,敏锐地察觉到,他提到皇贵妃和德妃几句的时候,也是自然的,说起来皇贵妃疼八公主,德妃疼七公主和六阿哥,没有一点纠结磕绊。
几个长辈背地里都觉得放心了,又忍不住心疼。
康熙莫名地更烦恼。
去沙俄的人要出发了,康熙还没找到机会和太子说起来处罚明珠的事情,索额图天天傍晚等着在宫里,见太子。梁九功来报:“皇上,赫舍里平妃娘娘,今儿又给太子送来一件亲手做的荷包。”要他越发地烦躁。
“去告诉平妃,皇太后的寿辰要到了,要她帮着做寿衣。”不是喜欢针线吗?忙吧。
皇贵妃的哭诉似乎还响在耳边,康熙知道当母亲的都想接近儿女们,可是易子而养的规矩不能变。每一个母家都想和自家的皇子更亲近,他体谅,他也希望孩子们快快乐乐的、希望太子有母家的人关心,可他无法容忍任何一个过度的关心和亲近。
可是眼看着明珠要再立下一个大功劳,索额图气得狠了,当然要进宫找太子。
这天傍晚索额图又在和太子嘀咕:“太子殿下,四阿哥在南京的刺杀中,直接扑向皇上。这是多么大的孝顺?皇上一定记得。臣以前要您亲近四阿哥,可臣现在担心啊。您还是要亲近四阿哥,尤其皇贵妃再次有孕,德妃也有身孕完全没人关心四阿哥的时候。可是,您还是要防着,防着大阿哥打仗有功劳,防着四阿哥受宠。……”
太子听得一脸铁青。
可是太子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反感索额图,他无法欺瞒自己的是,他确实是嫉妒四弟的。嫉妒他可以在汗阿玛有难的时候在身边,嫉妒他扑了上去。
索额图窥着太子的表情,再接再厉:“太子殿下,告状明珠的官员们那么多,证据确凿,皇上却不处罚明珠,还派明珠去负责谈判,这要臣很是惶恐啊。都知道汤斌是您的老师,是您推荐去江苏的,可是他明珠就能完全无视您的面子。”
太子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汗阿玛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叔公,明珠要去多久?”
“一年多。太子殿下,您要做什么?”索额图狠了心,却也不敢应承:“臣不能再派人刺杀明珠了,这是正式谈判,大队人马跟着。”
太子陷入思考。
四爷自然不知道太子对他的心思,太医说皇贵妃和章佳氏宫人这几天生产,他人在慈宁宫眼见太皇太后逐渐好转,一颗心早飞到“十三弟”那儿了。
八月过去了,九月来了,九月都要过去了!四爷当然记得十三弟生在十月初一,可他这辈子不确定了啊。康熙去巡视永定河,要带着他,他也不答应,天天盼着皇贵妃和章佳氏生产的消息。
这些天,四爷恨不得请假全天跟着,人在无逸斋坐立不安,酥酥、饼饼、苏培盛……所有人都在给主子爷等候消息。
章佳氏贵人也奇怪这怀胎好似长了几天,过了预产期了,她开心地以为孩子是喜欢自己不舍的出来,心情好嘛,突然想出来走一走,素日在储秀宫养胎,不过是最家常的素淡衣裙,头上也只零星几点素净珠翠。临出门的时候大宫女还问了一句:“小主要不要打扮打扮?皇上和各宫主子们送来好多礼物和衣服钗环。”她犹豫了一下,端坐在玻璃镜前,挑了一支翡翠簪子插上,又抓了一个小的碎宝石流苏。正举着手拿了三对点珠耳环要戴,一眼看到玻璃镜中清晰的自己,浑身隐隐流转淡淡的珠光,到底是不适这般华丽的自己,都摘了下来。
这一出门走到御花园,出了事了。
有女子厉声的呵斥:“你是什么人!怎的见了我们小主还不过来行礼!”
她忙回身去看。却见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答应服色,头戴珠翠的女子盈盈站在树下,满脸骄矜。身边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指着自己唤:“还不过来行礼,正是说你。”她登时恼怒,这两人一看就是踩高捧低的,她不乐意见。身边的大宫女皱眉道:“你家小主是答应吧。我家小主是贵人,谁给谁行礼?”
那宫女目光稍露怯色,打量几眼,见这贵人衣着朴素,似是不信,只看着自己主子。那答应掩口笑道:“宫中可有这样朴素的贵人?我可从没见过。有了孩子就有什么了不起?还是要看宠爱。”有了孩子还这么朴素,一看就是极度不受宠的。
章佳氏在宫里几年,脾气好,也不是任由谁都欺负的,含笑道:“我们皇上向来喜欢懂礼的女子。姐姐想告诉妹妹,妹妹是答应,我是贵人,妹妹当行礼才是。”
哪知道这位答应听完这话,早已气得口鼻扭曲,厉声道:“你一个入宫无宠的贵人,竟敢让本小主对着你行礼参拜,你也配!”
她身边的宫女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道:“小主,她……贵人的位分的确在你之上,……”
那答应恼羞成怒,一个耳光甩在宫女脸上,宫女的脸顿时高高肿起,退后了两步,她骂道:“吃里爬外的东西!一点都不中用。”又朝章佳氏冷笑:“你是贵人如何?你以为只凭位分就能定尊卑?有的人位分再高也只是卑贱!……”
章佳氏没想到她是这般狠毒女子,她看着那宫女肿起来的脸,正要张口,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谁在御花园大呼小叫?”
原来是苏培盛等人领着四阿哥踱步前来。
那答应神情陡变,慌忙和宫女跪在地上,恭谨的道:“给阿哥爷请安。”
四爷点了点头,并不叫她起来。问章佳氏:“贵人怎么就带了一个宫女来御花园?”一打量她的穿着更是皱眉:“贵人记得出门多打扮打扮。免得有人长了一双狗眼。”
那答应和那宫女只管“砰砰”磕头。
四爷命苏培盛带人护着章佳氏在园子里赏花。
有苏培盛在自然没事,到了晚上那答应哭着前来道歉,披头散发额头冒血的样子,当场吓的章佳氏要生了。
准备好的产婆们立即忙乎起来,四爷正琢磨这辈子的十三弟很可能要晚出生了,突然酥酥跑来:“爷,贵人……贵人……”他从床上爬起来就朝外冲。苏茉儿嬷嬷一把拉住:“这么晚了阿哥爷去哪里?”
“嬷嬷我去储秀宫看看。”四爷一个闪身箭一样冲出去了,却在储秀宫外头被撵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的,正要想办法的时候,苏培盛跑来汇报:“爷,娘娘也要生了。”
四爷一个激灵,撒腿就朝承乾宫跑。
可是,他又被撵了回来。
四爷挠心抓肺的猴急啊,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人在慈宁宫,一颗心分成两瓣儿,眼看熄灯时间到了,苏茉儿嬷嬷来催他去睡觉,他急得对着九月最后一天的星星月亮跳着狼嚎着,“嗷呜嗷呜”
太皇太后:“……”小四这是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