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太之心,不过体谅袭人姑娘回家后有爹妈照顾,比旁人更精心些。等她好了再回来伺候二爷,岂不好?”
宝玉如今也年长了些,知道病了的下人要是被挪出去“养病”,大多都是回不来的,袭人回家后也无名医、也无好药,如何养的好?
只是他天性软弱,不敢太过违逆母亲的意思,只敢拖延一二,因此对金钏儿道:
“哪里就到了要回家养病的地步,如今袭人吃了药,再过几日想必也就好了。”
“姐姐过几日再来看吧,若她没好,咱们再做别的计较。”
金钏儿看了沉睡的袭人一眼,又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宝玉,知道今天事情是办不成了,笑着对宝玉说:
“既然如此,我这就把二爷的意思禀告给太太知道,成与不成的全看太太的意思。”
宝玉这才满意,笑着对金钏儿说了一车的好话,把人哄得眉开眼笑。
等金钏儿回禀了王夫人,王夫人竟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是顾忌宝玉秉性柔弱,恐强行挪走袭人气病了他而已。
谁知过了三日,袭人之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重了。
宝玉在屋里急得焦头烂额,生怕王夫人强行将袭人打发走。这样心急火燎的,没过两日,他竟也病倒在床了。
宝玉从小娇养,比之闺阁小姐更甚。他与袭人成就好事本就太早,学里更有秦钟等“好朋友”,外娇内宠之下,身体愈发虚了。因此不过忧虑了这两日,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这凤凰蛋一病,岂是袭人之流可比的?
很快府上就请了太医为宝玉整治。
老太医坐在宝玉床头为他把脉,安抚贾母和王夫人道:
“公子不过这些日着急上火,我开几服药吃了也就好了。”
犹豫了片刻,又皱着眉继续道:
“只是…只是公子肾.阳有些不足,可以少少地吃些补药,要紧的是要少近些女.色。”
涉及到“肾.阳”,由不得王夫人不注意,忙小声问老太医:
“这,这于子嗣上无碍吧?”
老太医摸了摸山羊胡子,摇摇头道:
“公子如今年纪尚小,并不要紧,养一养也就好了,只是往后要多加克制才是。”
王夫人稍稍放下了心,暗骂袭人狐狸精,恨不得立时就赶她出府。
贾母也有些不乐,但还是维持住了她国公夫人的气度,对太医笑道:
“劳您再多开几服补药,他小孩儿家不懂事,往后我们慢慢教一教就好了。”
太医又开了几张药方,拿着贾府包的厚厚一包诊金慢悠悠离开了:
这远远高于正常诊金的银子不过是买他闭嘴罢了,他老人家还不稀罕出去说呢!
等太医一走,王夫人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手里捻着佛珠,阴沉沉地对贾母道:
“我早就知道袭人这祸根留不得,如今趁势把她挪出去才好。”
贾母看了眼躺在床上偷听的宝玉,叹了口气,道:
“往事不可追,恐伤了宝玉的面子。”
“如今她虽病了,但宝玉喜欢她。若将她挪出去,宝玉忧思更甚,于病情终究不利。”
“依我看,远远地另置一个屋子给她养病就是了。”
王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强压着着怒火,为了宝玉,勉强同意了贾母的主意。
她气得肝儿疼,一刻也不想再看见袭人,赶紧命丫鬟婆子找了个偏僻的院落,抬着袭人及其细软过去了。
宝玉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