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顾自在想,想到这一双男女的前途,不免为他们忧虑,自然而然在神情上显露出来。
我没有想到赛观音居然在留意我的神情,她也竟然猜到了我在想些甚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知道,他也知道,在山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天地,下了山之后,就完全不知道命运会做甚么样的安排。我们没有商量,谁都不提下山这回事,而留在山上,过了九天… ”
她说到这里,又是很长时间的回忆──那九天,可想而知必然是她和于放两人一生之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了。
赛观音在过了至少十分钟之后,才又继续:“如果不是部队的教导员和副营长带着人上山来找,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会在山上多久……如果……可以……我看呆上一辈子都有可能!”
教导员和副营长找上山来,虽然赛观音和于放都在表面上装得很好,像是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说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在山上斗争,刚好赛观音被于放说服,决定投诚,于放正要带了她下山。
可是别说那教导员是老资格的政治工作者,这种话骗小孩子都骗不过去。
不过当时教导员和副营长以及上山来的人,都没有说甚么──他们一看到赛观音,就个个傻了眼,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反应,至于看到了赛观音之后,在傻眼之余,心中动了些甚么念头,也就不必深究了。
在下山途中,于放和赛观音两人,就被前后分隔了开来,于放也无可奈何,赛观音觉得事情不妙,她那时候,不舍得离开于放,所以也没有甚么表示。
下了山,到了部队的营地,赛观音才知道山上下来的兄弟,都已经被带走去整编,而她也立刻被单独监视,不能和于放见面,她在屋子里,听到于放和教导员大声争吵,教导员的话中,有许多她听来对内容不是很明白的新名词,她听明白的是,上级已经有命令来,要把她送上去。
赛观音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如果要和于放一起逃走,非常容易,再多的人看守,加上教导员亲自出马,也一样看不住她。只不过她需要和于放有联络,才能行动。
部队立刻开发,看守严密,赛观音准备到了晚上才行动,可是就在当晚,发生了变故。
第七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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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急行军,晚上并不休息,由此可知解送赛观音的任务十万火急。
于放并不知道教导员接受了上级甚么样的命令,他行动在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自由,可是实际上却也一样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在急行军中,他身为营长,本来有马骑,他一向爱护部下,将马让给了病号,自己和部队一起走路,他好几次向几乎和他贴身行动的副教导员询问赛观音的情形,而得到的答覆都是同样的一句话:“组织已经有安排。”
于放一直到最后,也无法知道当时组织究竟安排了些甚么──由于发生了变故,组织原来的安排显然无法实行,于放也一直没有查问,当然也没有人告诉他,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团。
却说当时于放虽然感到自己被监视了,这表示组织已经开始认为他有问题,对他不信任了。本来作为生活在组织中的一员,一切都依靠组织的人来说,这种情形是巨大灾祸的开始,于放也感到心寒。不过这时候他心思倒有一大半放在赛观音身上,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甚么,所以并不在乎。
副营长和教导员在指挥行军,发布各种有关行军的命令。于放实际上已经被解除了指挥的权力,他在一连串的命令中,听出部队在命令之下,要通过一个峡谷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