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颇有些拘谨,面对李公甫这样受握实权的‘公安局长’,还是相当有心理压力的。
要不是同窗好友许汉文热情相邀,眼前这位衙门捕头也十分和气,只怕他早就转身跑路了。
许娇容那一通训斥,可是把他给吓着了,没想到同窗好友许汉文的姐姐这么泼辣,他这样的学堂小菜鸟自然承受不起啊。
“哦,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采臣了,既然你跟汉文是同窗好友,就不要把自己当作外人,该吃吃该喝喝,不用跟我客气!”
李公甫哈哈一笑,拍了拍宁采臣同样瘦削的肩膀笑道。
宁采臣腼腆一笑,自然不会把李公甫的话当真,他一个穷学生,学业成绩也一般得很,要不是同窗好友许汉文的关系,哪有资格跟县衙捕头同桌吃饭?
气氛稍显沉闷,许娇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遣说话太过严厉,现在想要补救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小白脸许仙,则是被姐姐削了面子,而且还是在同窗好友跟前削的面子,心情低落哪有说话聊天的兴致。
也就是酒菜很快上来,几杯水酒下肚李公甫扯起话头天南海北大侃一通,气氛也就逐渐热闹起来。
说白了,许仙和宁采臣都只是少年人,他们最向往的就是外面的世界,李工甫的话头正好瘙到了他们心中的痒处。
小白脸许仙尽管已经熄了读书科举之念,不过心中自然还留存着一份梦想,科举得中光耀门楣的梦想。
宁采臣显然也有这种梦想,只是据他酒后吐真言,跟小白脸许仙完全就是一对难兄难弟,读书天赋不佳,基本上已经熄了读书进取之念。
三个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很快就打成一片,李公甫只是稍稍引导,宁采臣便将自己的老底都掏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宁家之前也发达过,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已经家到中落,全靠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加上他眼下上学耗费颇大,家中所有劳力都压在老父老母身上,却是再也承担不下去了。
“可怜的孩子!”
许娇容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听了宁采臣借着酒劲吐露的真言,顿时露出了同情神色,对他再也不是冷眼相对了。
李公甫却是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多了去啦,起码宁采臣家里还有几亩水田,虽说供他读书实在勉强,可要是只是靠种地吃饭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白了,能够读得起书的,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所谓的寒门也是有钱人家败落而成,真正的贫寒子弟却是很难有进学读书的机会,单单昂贵的读书费用就能吓走所有的贫寒子弟。
虽然不是很确定,眼前的宁采臣,就是聊斋之中的那位,不过眼前这位同名小少年的性格,倒是跟那位基本吻合。
太过绵软,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像是聊斋中的那位,简直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读书人就算再不值钱,起码混个温饱甚至活得滋润不难,商铺还有各行各业都需要识字的做帐房之类的活计,收入可是不低,起码在普通人的生活水准之上。
可看看聊斋中的那位宁采臣,竟然沦落到去外地要帐的地步,这是一个单薄读书人能干的事情么?
就算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鸟,每每在外地奔走时,都忍不住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还得时刻准备跟半路的剪径小贼或者山匪拼命,这些都是一个没啥经验的读书人菜鸟能够做到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