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可信度,因为埃德加的退役申请还是没批下来。格伦知道这个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愧是埃德加能做到的事情,第二反应是,他该不会要去伦敦找合适的夫人吧?这还真是不好解决。
不过这问题可不是只有格伦一个人关心。应该说,其他人都比他更关心,尤其是家里有合适女儿的。因为很明显,如果埃德加继续升职的话,就肯定要离开伯明翰到伦敦定居;和首都的贵族争,他们就更没有可比性了。所以现在最着急的事情,就是抓紧剩下的一点时间,赶紧先让埃德加点头。
正如格伦所料,他果然受到了连带骚扰。现在再说他和埃德加没说过几句话就不好使了,他只能换了种说辞,一反之前的没有反应,直将埃德加夸得天花乱坠,然后再注意各个人的反应。众人只觉得他终于显露了他自己趋利避害的本性,没想到他现在是的确很真心地在帮埃德加物色人选。
有些人试图先把威尔斯府邸的门槛踏破、再把温斯特府邸的门槛踏破的事情,埃德加自然也知道了。曲线救国,打的确实好主意。他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并不以为意,但却不大清楚格伦的反应是为什么。什么事情让格伦变得这么快?
警察局和威尔斯家的工厂、金融交易所是两个方向,所以虽然两人府邸离得不算太远,但也从未有在街上当头打个照面的机会。等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圣诞了。
上游社会从来不缺少各种各样的聚会,这回举行的地点改在了威尔斯家新建的府邸。格伦再也推脱不掉这种事情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在他看来,与其叫圣诞晚会,不如说是相亲晚宴更合适,而且是一个人的相亲晚宴。在自己的房子里为另一个人举行这样的聚会,不免有些憋气,但却无法避免。最好的方法是,埃德加赶紧遂了他们的愿,找个人结婚就完了。
作为东道主,格伦肯定要尽量欢迎每一个到访的宾客。这回的名单经过他的手,他刻意邀请了家世清白、但之前从未得到这种场合入场许可的几家人,因为他觉得埃德加大概不会在意他的另一半有没有钱。等人差不多都到了以后,他就端着酒杯在他们之间周旋,用话语巧妙地打消掉他们的顾虑,再不着痕迹地提一提最近大家都在盯着的事情,好让他们自己抓紧机会。这回他留了个小心,说某些关键话语的时候尽量背对某个人。
等把这件事做完以后,格伦觉得他的嘴巴都要干了。他离开人群,让仆人给他换了一杯水,喝下去才感觉好点。想他这么费力的时候,从来都是为自己哄女人;结果今天却破了一次例,变成替别人说亲了。
“你这次可下了血本啊。”萨蒙德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慷慨大方了。换做是以前,你不会多看他们一眼的吧?”
“他们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这有什么差别?”格伦一点也不意外。萨蒙德一直是很精明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战前战后都稳坐议长宝座。“但是今天他们来了,就说明不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意向。”他们看不惯他的作风,但仍是来了,不也就说明了他们的目的不谋而合吗?他们肯定不是奔他来的,那就是奔埃德加,这毫无疑问。“我只是提供给他们一个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他们自己了。”
萨蒙德点了点头。“如果伯爵阁下就这么独身一人去了伦敦,绝对是伯明翰社交界的耻辱。”他一边说,一边颇有深意地看了格伦一眼:“我原本还以为,这肯定是你的菜呢。”
如果萨蒙德是想看格伦被吓一跳的模样的话,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格伦嘴角的笑容变都没变。“就算是玩笑话,这也夸张了吧?”他漫不经心地晃着杯子里的葡萄酒,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欠着伯爵阁下一个人情,自然要尽力还清了。”然后他又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照我说,您也该在这件事上费费心。如果伯爵阁下愿意留在伯明翰,对您只会有利。”
这一眼和直接的话让萨蒙德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他很快明白自己是踩了对方痛脚,心想果然是精明的商人,知道不能把那点心思沾上埃德加。于是他遮掩性地笑了两声,道:“这正是我刚才想说的。这次又要感谢你了,是吧?”
“您客气了。我们不是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吗?”格伦笑道,仿佛刚才那些话从未出现过。
两人又说了一些最近的时事,从前不久通过的国民保险法讨论到最近通过的国民医疗保健法。萨蒙德最近忙的除了紧缺的煤炭,还有房屋(上头下了房租限价令),实在也没什么时间来搅合这档子事。格伦笑眯眯地表示,他一定会试图摸清楚埃德加的脾性,好找到合适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