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死了。
他们还活着。
这是不是荒诞的命运给他们的补偿?
尹修不知道。
“补偿”这种说法听起来很一厢情愿。
但来都来了。不如就再好好活一回。
史书上的那个尹修,已然与他无关。
那一刻,血性男儿尹将军很想过去抢走岑渊手里的书扔进垃圾桶一了百了。
主要是怕爬床爬到一半被岑将军一脚踹他个半身不遂。
尹修还在脑补这个画面,那头,岑渊轻轻合上书,关掉床头灯,倒头蒙上被子。
岑渊又是一夜没睡好。
一夜都是梦。
脑子里仿佛在彻夜上演碎片大战,各种不成型的剧情拥挤成一团,喧嚣嚎叫,疯魔又癫狂。
他看到一个男人。
男人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痛苦地颤抖着,脸色白得像死人。
他腹部的血迹从一小团开始染开,像花朵绽放,越来越浓烈。
岑渊想朝他伸手,却无论如何够不着。
“大胆,”岑渊叫他,“石大胆,你起来。”
男人张开皲裂的嘴唇,想叫他。
下一刻,男人一动不动,画面突然静止,世界突然静止。
他身上没有了鲜血,没有了所有色彩。他开始腐烂。不。他已经腐烂了。
他又看到一个男人。
或者说,一个男孩。
男孩在前方朝他挥手,朝他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口小白牙,朝他喊:“哥——”
岑渊站在原地,动弹不了。岑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
岑渊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快跑!”
快跑!快跑!
求求你,快跑。
男孩还维持着那个动作,那个笑容,下一刻,锋利的兵器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血肉横飞。
岑渊觉得自己在哭,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又看到一个男人。
也是一个男孩。
一个少年。
少年十几岁的模样,有着那个年纪独有的青涩与意气风发,右手斜握长.枪,枪尖直指地面,笑得自信张扬。
“来。”他说。
岑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弓,是他用惯的硬弓。他摸向腰间,没有箭筒。
没有箭。
少年的长.枪挑了过来,岑渊反击,可没有箭的弓只能防御,无法进攻。
岑渊节节败退,少年游刃有余,对他说,“你赢不了我。”
不。
少年的声音在继续:“你赢不了我。”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