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片红叶在肃杀的秋风下旋转着坠落,匡琦城刚开放了不久的城门,又再次紧闭。守城的士兵们也都裹上了白色的头巾。
看到这样的场景,率领着军队在高山上眺望的孙策十分激动,“看来陈登已然身死。”
“是,主公。”黄盖在一旁抱拳回道,“那主公我们要不要现在攻城?”
“哈哈哈,不急,”孙策挑眉,“现在匡琦城中的守军还以为我们已经撤军,城内的守备也极为空虚。今夜,等城中官员为陈登守灵时,我们再速速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骑着一匹白马的周瑜,见孙策收敛了以往的急躁冒进,欣慰地笑了笑,“主公思虑周全。”
陆羡骑马站在众人身后,她并非武将,攻城战与她无关。更何况如今陈登已死,城中官员都沉浸在巨大的惊骇和悲恸中,夜晚孙策军必然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匡琦城拆骨入腹。
看着眼前兴奋的众人,陆羡沉默地抱紧了怀中的桃花醉,拉着缰绳朝另一个山头走去。
这片山头在孙策大军驻扎的附近,常常有小兵上山巡逻。本就枯黄干瘪的草地在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下逐渐退化,干涸又泥泞的土地就像皮藓一样,散落在各处。
陆羡迎着一阵一阵带走绿色与生机的秋风,挑了一棵光秃的大树坐下。她直直地倚靠在树上,象征性地屈了屈腿,衣服蹭着粗糙的树干,缓缓滑落,不时发出刺啦的拉扯声。
“陈登。”轻轻的吐出这个名字,她抬起怀中的酒罐,猛地扯掉罐子上的破布,“吨吨吨”的喝了几口,又颓然地放下,目光茫然地望向了北方。
“图南?”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陆羡有些呆滞地转过头去,看着刚还在孙策身旁的周瑜一脸担忧地向她走来。
“是公瑾啊。”陆羡勉强笑了回应了一声,又木然地转过头去,望着一只孤雁从头顶飞过。
“图南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周瑜掀起长袍,盘腿在陆羡身旁坐下,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优雅而矜贵。
“我只是有些迷茫罢了。”陆羡朝周瑜笑了笑。
“说来听听。”周瑜拿走陆羡手上的酒罐,仰头喝了一口,大声夸赞道,“好酒!”
陆羡纠结了一会儿,开口吐露心事,“陈登任广陵太守期间,功绩卓著,不仅兴修水利还赏罚分明,深受百姓爱戴。我在想,是否应该留他一条性命。”
“可他曾策反李术叛乱,又设埋伏险些将你害死。”周瑜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少女,目光柔和的说道。
“我知道,可。。。”
“图南,”周瑜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秉性纯善,可如今天下大乱,不能因为一些小小的仁慈而忽略了大局啊。”
“公瑾说的对。”陆羡冲着周瑜粲然一笑,“我不该有这样的‘妇人之仁’。”
听到陆羡特意在“妇人之仁”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周瑜自然知道知道陆羡是在和他开玩笑,便也笑着转移话题道,“近来刘旭可有消息?”
“我偶尔会收到一些没有署名的书信。”陆羡仰头喝了口酒,又无奈地笑笑,“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便也没办法给他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