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感是最好的保鲜剂,每个人都应该保留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只要那秘密无伤大雅,她都无所谓。
但如果过了界限,踩了她的底线,哪怕喜欢已经嵌入骨髓,她也能眼都不眨,剜掉那块腐肉。
一小时后,到了周姜宁家住的岚院。
陆瑜已经有小一年没来过周家了,上一次来还是过年时候,陆家人都不在北城,周妈妈邀请她和许缜一起来跨年。
她一进门,周妈妈就泪眼汪汪地牵住她的手,住朝二楼带。
“小瑜,你可终于来了,你快去看看我家老二,这个死孩子真的是愁死我了。”
上了二楼,陆瑜用周妈妈给的钥匙,打开了最角落的那扇门。
门打开,黑暗和浊闷的空气搅合着一起侵袭而来。
同时,一声气弱得像要马上就要驾鹤西归的声音,也随之飘进耳里,“谁也别管我,就让我饿死算了,反正你们也不想要我活。”
陆瑜站在门口,在墙壁上摸索到了开关。
啪地一声按开了灯。
她颇是气定神闲地看背对着她,弱小可怜又装腔作势的周姜宁,奚落道:“想死啊,那还不容易,找根绳子吊一吊,或者找把刀抹脖子,高效快速,饿死效率多低。”
听到陆瑜的声音,周姜宁霎时回光返照,咻地一下转过了身,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朝着她飞扑了过来。
闻着他一身酸气,陆瑜后退了一步,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嫌弃地说:“别过来。”
周姜宁还是刹住了车,哀怨地盯着陆瑜看了两眼,又抬起手臂闻了闻,摆烂几天没洗漱那气味差点把自己熏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必须留在北城。
周姜宁立刻朝着陆瑜求救:“鱼儿,我不想去南非,那个地方鸟不拉屎的,又全是黑妞,我真的不想去那儿,你可要救救我。”
他一说话,嘴角上还沾着没搽干净的饼干渣子,就簌簌地往下掉。
陆瑜眉心抽搐了下。
不愧是周姜宁,一点都不会亏待自己。
陆瑜最后那点担心也消失于无。
“你要我怎么救你?”陆瑜淡定问他。
周姜宁眼睛亮了下,给她出主意:“鱼儿,你给我大哥说说,他经常说你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你说绝对有用。我真的不想去非洲,我也不是没正经事做。”
对周姜宁这个半吊子,陆瑜再清楚不过了。
她扎心地问了一句:“你的正经事是什么?或者说,你的事业是什么?”
“……”
周姜宁愣了一小会儿,随后扯着嗓门回:“x这就是我的事业!”
陆瑜点了点头,毫不留情地拆台:“就算x是你事业,但这些年你的事业一直在亏钱,你不觉得应该及时止损。”
周姜宁:“……”
他被戳到了软肋。
如陆瑜所言。
x只是表面风光。
近些年,由于周姜宁过于大方,那群狐朋狗友动不动就去白丨嫖,这些年实际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如果不是周家家底儿厚,周姜宁现在早就赔得去睡大街了。
周姜宁垂死挣扎:“我真不能去南非,我舍不得你和小贞子。”
“我们也忙,平常和你几个月也见不上一面,你在北城和南非其实也差不多。”陆瑜微顿,又似笑非笑地睨他,“或者应该说你是舍不得你那些肤白大胸的女朋友。”
周姜宁:“……”
陆瑜:“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觉得你应该做一点正事了,和周大哥好好学学,对你只有好处。”
沉默蔓延会儿,周姜宁或许知道希望破灭,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发脾气就将斗柜上的东西扫落。
香薰蜡烛,花瓶,各种摆件洒落了一地。
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有一副石膏像作品,还是被磕碎了一个角。
这幅石膏像作品,陆瑜认得。
是去年的一场拍卖会上,周姜宁用六位数拍下的。
当时还在他们的“三人发小群”里嘚瑟过,说是一个新人艺术家的作品,他很喜欢。
她和许缜都表示欣赏不来。
他却信誓旦旦地说是艺术品。
她知道,哪里是那件平平无奇的石膏像是艺术,而是在那时做出这件作品的姑娘,在周姜宁眼中是艺术。
他不过是为了花钱博美人一笑罢了。
后来嘛,周姜宁还是和他的艺术品分手了。
曾经再喜欢的东西,新鲜感过了,纵然花了一笔不小的钱,也可以说砸就砸的。
那一刻,看着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装腔作势地说去南非的话,他就没活路了。
陆瑜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孟慎言——
八年前的孟慎言。
同孟慎言热恋时,陆瑜就知道,孟慎言家中条件并不好。大约也是因为家境问题,高中时甚至休学过两年。
哪怕生于逆境中,丝毫不阻碍他的优秀,跳级完成学业,以鹿山市状元的名头,被北城大学录取。
后来在北城大学里,年年拿奖学金,各种兼职也从不落下。
她曾问过孟慎言为什么这么拼命,孟慎言的回答,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了,陆瑜还是记得一字不差——
“和我在一起,你依然能过公主的生活。”
不管是人心善变,还是孟慎言一直就在哄她开心。
曾经让她感动得想要马上和孟慎言结婚的话,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早就不可信了——谁都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未必是为她。
但不可否认,当时一贫如洗的孟慎言是真的在努力想要摆脱固有的困境。
那样的孟慎言,同眼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周姜宁,好像处于天平的两端。
有些人拼了命想要得到的,或许只是一些人的唾手可得。
周姜宁还在不遗余力地演戏,捂着胸口,悲痛欲绝地控诉他大哥:“你说他是不是有啥大病,我啥都不会,叫我过去帮倒忙啊。”
知道周姜宁毁了孟慎言人生时,陆瑜没有怪过他。因为偏袒他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没有提过这事半句。
此刻陆瑜终于有些火大了。
上高中后,她没对周姜宁这个傻逼动手过了,此刻突然手痒得很。
她摔上门,抄起立在门边的鸡毛掸子,就在周姜宁背上狠抽了一记:“你知道你什么都不会,所以游手好闲得很理所应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