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莱姆接到云婓的书信,立即打点行装,准备返回雪松之城。
动身之前,他召集数名心腹,留下三人在赫奥提,继续关注城内及周边贵族的变化,每隔一段时间书信汇报。
“城内的税收,往来的商旅,开垦的荒地,出入的贵族和骑士,一样不能落下。”
根据数月来的心得,夏莱姆写成一本册子,交给心腹传阅收藏。
“不知道要领没关系,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我身边不缺聪明人,最厌恶的就是自作主张。明白吗?”
“是,夏莱姆阁下。”
在场几人皆是巫师学徒,巫师塔未倒时,彼此之间过从甚密,对夏莱姆有所了解,知道他言出必行,绝非口头威胁。
“留下的人记住,不要和执政官起冲突。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马上送出消息。我会上奏国王陛下,你们一时忍耐,今后能受益无穷。”
夏莱姆的警告并非毫无缘由。
巫师学徒失去往日地位,傲慢的作风依旧残留。他在赫奥提能够压制,一旦他离开,难保几人不会故态复发,引来不必要的冲突麻烦。
“遵命,夏莱姆阁下。”
巫师学徒低下头,深深弯腰,双手交叉在身前,当场作出承诺,立誓绝不会违背。
“我最后提醒你们,一旦犯错,不会有网开一面。哪怕国王陛下宽宏大量,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今天能站在这里,全部仰赖于我。我可以给你们一切,也能彻底收回!”
夏莱姆深知几人秉性,不希望因疏忽留下隐患。他好不容易获得云婓信任,必然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乃至更进一步,绝不容许任何人横生枝节,破坏更加不行。
说话间,他举起法杖,杖首宝石浮现彩光。
光芒四射,边缘触及墙壁屋顶。
光束耀眼夺目,充斥整个房间。
巫文在光中浮现,一枚接一枚增大,笔画清晰完整,组成具有束缚性的诅咒。诅咒投向地面,缠绕几名巫师学徒,烙印在他们的脖子上。
灼热引发刺痛,针扎般连绵不断。
巫师学徒微微变色,却无一人反抗。几人咬牙撑到诅咒完成,和夏莱姆之间建起联系。其后单手覆上脖颈,触碰微凸的巫文,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夏莱姆收回法杖,目光扫视众人,将他们的表现尽收眼底,所有情绪一览无余。
“这是一种束缚,同样是对你们的保护。”
“我们明白,阁下。”
巫师学徒压下仅存的不甘,集体表明态度。
诚如夏莱姆所言,诅咒束缚他们,一旦出现背叛行为,势必要遭遇万箭穿心之痛。但也保护他们,巫师的锁链昭告世人,想要夺取他们的性命,势必引来巫师的报复。
决心为敌且罢,若为一时之气触怒一名巫师,引来恐怖的诅咒,甚至会祸及家族,脑袋清醒的都会考虑到底值不值得。
安排好巫师学徒,夏莱姆独自前往执政官府邸,向玛拉告辞。
“您要离开了?”玛拉在书房接待他,态度十分客气。
“是的,国王陛下召唤,明日就将动身。”夏莱姆坐在高背椅上,面前是一杯热饮。这种热饮用谷物焙制酿造,味道很特别,不只赫奥提人喜欢,还远销数个贵族领地,为玛拉换来大量金币。
“您离开后是否有人接任?”玛拉端起杯子,热气氤氲开来,遮挡住她的双眼,柔和锋利的眼神。
“陛下没有派人前来,但我会留下三名学徒。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可以召唤他们。”夏莱姆没有隐瞒,当面道出安排。依他对玛拉的了解,遮掩毫无必要,不如将事情摆上明面,彼此都能放心。
玛拉放下杯子,对夏莱姆的安排早有预料。只是云婓没有派遣树人,这让她有些惊讶。
领主会议结束后,大小贵族的领地内陆续出现树人,他们肩负职责,对贵族的行为详细记录。任谁行事出格,对国王的旨意阳奉阴违,绝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得知夏莱姆要离开,玛拉本以为会有树人接替,已经计划好如何同对方打交道。
未料想云婓的行事出人预料。
这是对她的肯定和信任,还是另一种试探?
玛拉想不出答案,短暂陷入沉思。
夏莱姆没有打扰她,喝完杯中热饮,没有更多事情要谈,主动起身告辞。
“我有一份礼物,希望您能带给国王陛下。”玛拉推过一只盒子,长方形,没有更多雕刻,看上去朴实无华。
“我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赫奥提半年税收,增多的人口,以及新法典的施行情况。”玛拉打开盒盖,里面是铺平的羊皮卷,字迹娟秀,末尾盖有印章,由她亲自记录和誊抄。
“我会送到陛下面前。”
夏莱姆催动巫力,确定这是一只普通的盒子,羊皮卷也没有猫腻,当即放心收下,捧在手里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玛拉靠向椅背,疲惫地叹息一声。短暂沉默,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这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