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人的初次相遇,是他先听到她的脚步声——
他厌恶禁庭那些涂脂抹粉珠翠围绕的娘子们,自小便是。
一个个见到他,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更有那些平日里号称贞静守礼的大家贵女们,见到他也总不知收敛。
她们用着千奇百怪的借口,自以为与众不同的跑来他面前,企图以那种低劣的法子引得他的目光。
他该宽和待人,不能真的为了这点小事惩罚了她们去。
是以,这般一压着恼怒,便是二十年。
当他听到这阵脚步声,并未回头。
而后,他听到一道清柔,稚气未脱的女声。
“表哥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还是你只告诉了迟越不告诉我?”
...
为何她的喜爱去的如此的快?
什么青梅竹马?几岁的小孩,也懂什么是青梅竹马?
萧寰闭目沉思,那全是迟盈用来故意气他的话罢了。
可他骗不过自己,迟盈确实爱着萧芳毓。
她看他时,目光是不一样的。
他睁开眼,唇间抑制不住的溢出一抹涩意。
他凝眉望着迟盈,冷声问起守夜的宫人。
“她睡得还是不安稳,可有继续服用安神汤?”
安神汤服用了自然能忘了惊恐与烦恼,如此好药却也有副作用。
嗜睡,手脚发软,浑浑噩噩。
不过,这些比起被吓破了胆,吓疯了吓傻了,自然不算什么。
宫人才经历过昨夜太子的发怒,如今见到太子这般质问,腿一软便跪倒了下来。
“娘娘白日醒了一小会儿,连食也未用便又睡了下去,如此这药也不好喂......”
太子妃如今睡得沉,还能如何喂药?
听说傍晚时,是太子以嘴喂的药,可她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同太子一般给太子妃喂药啊......
萧寰听了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再端来一碗来。”
..
纵使服了药汤,噩梦仍是没饶过迟盈。
梦中,一具血腥的惨不忍睹的尸体披头散发朝着她爬过来。
只从身型和面容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具女尸。
她血肉模糊,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双腿的轮廓,只感觉像是一滩烂泥,爬的极快。
迟盈双腿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般。
想跑,想叫,却动不了分毫。
不一会儿,那具人形便攥住了她的小腿,用空无一物的眸子,抬眸凄厉地看着她。
“阿盈妹妹......”
迟盈连忙闭上眼睛,捂着耳朵。
那声音顺着她耳缝往里钻。
“阿盈妹妹,我死的好惨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尸身都被剁碎了一块块拿去喂了狗......”
迟盈疯狂摇头道:“不是我,与我没关系!我都叫你住嘴了!是你自己惹怒了他,是你惹怒了那个疯子......”
孟妙音阴恻恻地细笑:“我是被你害死的......是你,是你这个□□......”
迟盈摇头,向她解释,何尝也不是向自己解释:“是你冤枉我,我本来就与守一守着规矩,我是一门心思喜欢过他,但那也是幼时的事!这段时日我与他从未出格!是你惹怒了太子!太子杀的你,你要报仇找他去......”
找他去吧。
他可不怕你......
她话音刚落,那女鬼便朝着她扑了上来,迟盈终于能叫出声,她尖叫着后退。
忽的,察觉到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腰。
一阵天旋地转,她再次看清,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已被斩杀在她的脚下。
萧寰粗暴的将她扯起,拽着她——
俯身恶狠狠的冲着她耳边威胁:“张嘴。”
迟盈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