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秦老爷子这么大费周章,不过是自导自演一场戏,戏唱了一半,他当然要唱下去。
余雅淳冷笑一声。
人都是秦珩找的,但秦珩是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她当然不会出卖儿子。
一旁的秦珩对余雅淳的心理了如指掌,却也担忧她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他语带哽咽,“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四目对视,彼此心里有数。
余雅淳不由得暗自庆幸儿子多防了一手。
“妈,你说话啊。”
秦珩眼眶通红,倔强着不让自己落泪,他看似质问,实则撇清自己,“怪不得你不爱我,原来我只是你的工具,是吗?”
秦沐霖看着他受伤的模样,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感。
秦珩有什么错呢?
就在昨天,他还提醒了自己。
他的人身从来都是不由己的啊。
江娆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秦沐霖的情绪,见他嘴唇抿得发白,眼底眉梢尽是心疼,她紧紧揪住衣角。
现实的问题再度出现。
平心而论,秦沐霖在某种程度上,也只是个受害者。
人都是情绪化动物,他会对亲儿子产生感情,情理之中。
但如果,她不能妥善处理秦珩,那她和秦沐霖之间势必会出现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江娆心跳如擂鼓,在秦沐霖提出前,她必须做出抉择。
最后,江娆看向公公所在的方向,轻轻点头。
就在今早,公公找到了她。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回荡着公公的叮嘱。
“老三媳妇儿,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都讲给你听了,从沐霖昨晚告知我换药起,我就知道,秦珩足智近妖,沐霖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当他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会更加感情用事。”
她当时怎么回的?
她说,“爸,秦珩若是进了秦家,无异于当众抽我的脸,还有,你让我把江家的脸往哪搁?沐霖已经答应我,不会承认这孩子的存在,会尽快把他送到国外,永远不让他回来。”
“老三媳妇儿,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秦珩必须要留下。”
只听老爷子长长一声喟叹,“秦珩背后还有人,和江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不查清,我恐寝食难安。说起来,还牵连了江聿。”
“我保证,哪怕秦珩进了秦家,我也不会承认他的身份,更不会把他写进族谱。等事一了,就立刻把他送走。”
秦老爷子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江聿,对于一个半道的野种,他真是提不起一丝怜爱之心。
“另外,把秦珩送出国,你就能保证沐霖不会惦记着?时间短还好说,时间一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倒不如让沐霖慢慢发觉他的真面目,到时候,才有断绝关系的可能,你说呢?”
“这件事千万要瞒着沐霖,他能装得了一天,却装不了一年,一旦被秦珩发现,就会功亏一篑。”
江娆不得不承认,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在理。
“爸,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此刻,秦老爷子得了江娆的首肯,心头一松。
如果江娆执意要把秦珩送走,那他也无法阻拦。
她愿意配合,再好不过。
一旁的余雅淳配合着秦珩,“你现在才知道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秦珩无声地落泪。
他哭得非常有艺术感,眼神是倔强难以置信的,眼泪是短线的,身体紧绷,就像拉满的弓,下一秒就要爆发。
秦沐霖实在不忍心,他替秦珩解开了绳子,“别哭了,不是所有人都配当妈的。”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内涵太广,浑身有些不自在。
秦珩顾不上发麻的双手,扑通一声跪在秦沐霖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秦沐霖想扶起他,却被他避开。
秦珩重重磕头,一下又一下,“我知道妈妈做错了事,但你能不能原谅她一次。我保证,我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视线里。”
秦老爷子冷然地看着秦珩。
他明显就吃定了沐霖,一招以退为进,用的可真妙。
就算沐霖今天不心软,以后也会心软。
真是小瞧他了。
秦沐霖思绪一片混乱,他看着秦珩倔强通红的眼眶,心里更加难受了。
打他见到秦珩第一眼起,就觉得这孩子被养的很好。
知分寸,懂进退,有礼貌。
他对秦珩充满了好感。
后来两次见面,一次时间略长,一次的时间很短,但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现在,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秦珩继续和余雅淳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会不会被带偏。
一想到那样的结果,他就有些愤懑。
“求求你了,爸。”
最后一个字,声若蚊蝇,除了秦沐霖没有人听见,他就像被点了穴,忽然僵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些心虚。
因为秦沐霖真切地意识到,他对秦珩的确产生了父爱,但这对江娆来说是不公平的。
乔善不知何时拿起了手机,她一边喝着茶,时不时抬头扫一眼凌乱的局面。
她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字。
乔善:都说豪门水深!诚不我欺!!现场五个人,加起来恐怕有800个心眼,江聿,我好同情你啊!原来你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
江聿:?
乔善:当然了,你外公占比最高,推波助澜一把好手!
乔善:另外,这秦珩的确有大问题,他命格平平,面相平平,但行大运,我只能看出这些简单的,至于更多,要和他相处过后才能知道。
江聿并没有回复。
无所事事的乔善又点开和老许、郝炳的三人聊天组,把凌晨发生的事简单提了提。
郝炳:?
郝炳:!
卧槽,还能这样?!
一般人想到阵法都是为了增运、促进生机,一切与人体有益,谁能想到反向啊!
就算凌晨的他也在现场,恐怕也不能及时地发现。
等蜡烛一撤,阵法逐渐恢复正向运行,了无痕迹。
他肃然起敬。
郝炳:我服了。
发完这条信息后,郝炳忍不住看向许观主,他郑重其事鞠躬。
许观主被吓了一大跳,完全没弄明白对方的脑回路。
就听郝炳道,“年前,师父告知我要加入三善观时,我内心是鄙夷不屑的,现在我为了我的轻视道歉。”
乔善年纪轻轻,本事就深不可测。
作为她的师父,许观主的本事只会更高。
一想到这一点,郝炳忍不住肃然起敬,都说高手在民间,他再也不会以貌取人了!
许观主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没想到就这。
他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郝炳和许观主道完歉,又忍不住给戚大师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絮絮叨叨道,“师父,你以前说我是井底之蛙,我还不服气,现在我是真的信了。从海城回来后,我也要全心修炼。”
乔善都那么厉害,他怎么能比乔善差呢?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戚大师:“……”
他大约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想到,他催了小半辈子,还不如直接给个刺激。
“知道了。”
戚大师直接挂断了电话。
谁都不能影响他游玩的兴致!更别提事情已经解决了!
郝炳习惯了师父的态度,他像个小年轻似的,悻悻地挠了挠头。
乔善分享八卦这会儿时间,秦沐霖已然做出了抉择。
他知道,以老爷子的雷霆手段,他不会放过余雅淳,也不会放过秦珩。
秦沐霖走到秦老爷子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为秦珩求情,“爸,余雅淳自作自受,你怎么处置她我都可以,但秦珩是无辜的,他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啊。”
秦老爷子虽然已经猜到了秦沐霖的选择,但还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朝夕相处的母子,一方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
也只有沐霖会相信。
另一旁的江娆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她已经决定配合公公。
可决定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秦老爷子犀利的目光落在秦沐霖脸上,他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反问道,“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