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有种错觉,正从他身上汲取一切的对方实际上非常脆弱。本能般、他抬手抚上对方单薄脊背,一寸一寸捋过凸起的骨骼、掌心停留在绝不暧昧的位置,轻轻拍了拍,状似安慰。
她没有再做其他事,只是单纯地保持这个姿势,没有抬头,像是希望这个“拥抱”意味的动作能维持得再久一点。
他只是静静仰着脸看着窗外的黑夜,窗棂上细碎的月光,玻璃上的倒影——窗内困兽般缠斗的他们。
意识坠入半真半假的梦。
落地窗外是不歇的暴雨,无数水流汇成瀑布般,窗外景色被水波纹笼了一层恐怖氛围的面纱,窗内才是人间地狱。
他披着一件纯黑的羽织,静静抱着把日本刀,等在长廊的尽头。
在黑暗的最深处,缓缓走出一个银发红瞳的女孩,她握着一把精巧的手.枪,面上还有些无措和惶惶然。从能平视的角度来看——他们俩现在都是几岁小孩儿。
她拖着对这副躯壳来说具有不祥意味、过于宽大的红衣,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奔来,赤足跑过木质地板的声音每一步都敲在他心上——然后他抬刀格挡,不让她扑入自己怀里。
他在她将哭不哭时递出一方手帕:“擦擦吧、昭,你脸上有血。”
女孩便极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看他,擦过脸后又上前扑来,这次他没有拒绝,被她带着一起跪坐在地板上。
“全都死了、”她咬着牙说。“…我一个都没有留下,良夜。”
他保持沉默,等待她的下文。
“她死前说、她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儿…”一双苍白的、和她并没有太大差距的手,仍然残留着血腥气,粗糙的薄茧掠过肌肤时却止住了她的颤抖。
他稳稳地托住她手肘,另一手捧着对方脸颊,让她和自己对视。
“不错的提示、昭,”极度冷酷的语气和稚嫩的童音呈现鲜明又讽刺的强烈对比——是从自己的喉咙里传出来的。“我们还要记得斩草除根。”
“如果她真的那么爱她的女儿,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把你带进那个房间。”
“做得很好。”他淡淡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