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琳娜如约而至，在晨光熹微的哥谭里和潼恩在信号灯下汇合。

“猫贼又想大干一场么。”潼恩看着这位身姿曼妙的女郎，调笑般吹了个口哨。

“老实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还能见面。”赛琳娜快速上前，“我的处境有点危险，所以……”

“所以他们为什么能够这样对她？”她站在原地，来的路上潼恩便已经将卡索沃怎么获救的过程都告诉了她，眼神饱含怒火和质问，“我说的是那个臭警察，肯齐！那天要是你晚来一步，法尔科内他们真的会杀了她，不，我很抱歉……”

“没必要，至少结果是好的。”潼恩想安慰的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止住，隐瞒了自己和卡索沃之间的关系，言语讽刺“你的朋友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她不知天高地厚，也许你应该告诉她，应该为每一步选择承担后果。”

“选择？你有没有搞错？”她的打量变得陌生且狰狞“拜托，卡索沃是我的朋友，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你能完全保证卡索沃和市长在一起只是满足爱情和虚荣心？为了钱作践自己也没有做错？这值得吗？”潼恩反唇相讥“包括你，那天你是替企鹅人贩毒没错吧？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朋友，可是我真的很怀疑你的目的。”

“够了！”赛琳娜打断他的话，“我们今天不是来争论这个的。听我说，如果我能把肯齐那个混蛋给找到，你会帮我吗？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算我求你。”

她的要求正中下怀，潼恩眺望着这座罕见放晴的城市，“我可以帮你，但我们要做个交易。”

“什么意思？”

“你把他绑来这里，别杀了他”她警告道“你得保证不是出于复仇的目的做这件事。”

“呵。”赛琳娜冷笑着凝视潼恩“我们若不挺身而出，就没人能够救卡索沃，这座城市只在乎那些优越的市长、警局局长、检察官。还有托马斯和布鲁斯·韦恩，我觉得那个神经病想杀这些人渣是对的，更别说你这个警察，也是跟他站在一边的吧。”

“等等，你为什么突然提到托马斯和布鲁斯·韦恩？”

“你是住在山洞吗？”赛琳娜嗤笑“谜语人的最新目标，都跟韦恩家族有关。”

潼恩的神色复杂，想起之前在市长追悼会上打过照面的天之骄子，阴郁的、孤僻的、死气沉沉的，他的身世一直是这座城市公开的秘密。

“先按照你说的做。”她思索再三，最终还是打算和这名危险人物成为暂时的盟友“别耍花招，有消息直接联系。”

天光大亮，她关掉信号灯，徒步走回哥谭警局。

“你总算回来了，和线人的联系顺利吗？”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的可怕，只剩下莱斯在一堆卷宗中翻找着什么。

“还行，他们去哪里了？”潼恩指了指空着的座位，莱斯却头也不抬打开了电视“韦恩家发生了爆炸，长官怀疑是谜语人蓄意谋杀，你又一直没联系上，他就带着迪克先赶去现场调查了。”

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则新闻，标题为：‘谜语人全新影片疯传，油管已超过一千三百万观看次数。’

这是当初参加市长竞选的托马斯·韦恩，布鲁斯的父亲“我的家族和玛莎的凯恩家族，从小就教我们回馈社会不只是义务，更是热情，一直以来成为了我们家族的传承。”

“韦恩家族和凯恩家族，创立了如今的哥谭市，但他们真正的传承是什么？20年前，一名记者打算揭露黑暗真相，发现了令人震惊的家族秘辛，在玛莎小时候，她母亲就残杀她父亲然后自杀，凯恩家族运用权利和金钱掩盖事实，玛莎多年来也进出精神病院，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托马斯·韦恩为了竞选市长，试图强迫这名‘新闻先锋’收下封口费，但这名记者拒绝。”

“……于是韦恩就向长期的秘密伙伴——卡迈恩·法尔科内合作，请他杀了他。”谜语人的笑声愈发疯狂“韦恩家族和凯恩家族，是哥谭市谎言与谋杀的传承！我希望你在听，布鲁斯·韦恩，这也是你的传承，哥谭市需要你替你父亲的罪孽赎罪……再见！”

“你再看看这个。”莱斯关掉电视，又递给她一摞卷宗“这是我刚才找到的，关于托马斯·韦恩的案子，十几年前，韦恩一家三口在公园路遇到抢劫，犯人枪杀了两名大人，只剩下当时尚且年幼的布鲁斯·韦恩。”

她想起在医院瑞秋来探望时询问过的事，哥谭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布鲁斯，有些如鲠在喉“不，这也太痛苦了。”

“坦白说，这件事即便化为如今这一页页文字，读起来同样令人难过。”莱斯边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边往后再翻了几页。

“这是当时托马斯在宣布决定竞选市长前，最后一次韦恩集团总裁的身份进行的宣讲。”他指着有些发黄的字迹道“当时一同参与的还有孤儿院的孩子，就是韦恩家以前的地产，新建的韦恩塔盖好后就把那块地捐了出去。”

“谢谢大家今天的大驾光临，我相信哥谭市，我相信它的潜力。”

“但长久以来，有太多被遗忘的弱势族群，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不只是宣布我想参选市长，同时也要创立哥谭市重建基金，最后无论成功与否，韦恩基金都将捐出十亿美元为公共建设提供善款，我想绕过政治对立，把前捐给在有急迫需要的市民和工程上面，就像我身后的这群孩子，重建计划的宗旨是成长，播下希望的种子，希望有一天，这都不再是人们口中的遥远的明天，而是今日，回复哥谭市的荣景。”

“所以韦恩基金捐出的这笔天文数字如今还能溯源吗？”潼恩不解“有这样巨额的物质扶持，哥谭按理说应该发展地越来越好才对。”

“市长竞选结束当天托马斯就出事了。”莱斯叙述着这座城市畸形的发展“这之后，哥谭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犯罪率骤然飙升不说，当下各种社交软件上没人不会批评哥谭，就连本地媒体也抨击这个计划是个玩笑、骗局。”

“不，我相信托马斯是真的想让哥谭变好。”她思索许久，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扶持是真的，计划是真的，谜语人给所有的受害者都贴上不在说谎的标签，就是在告诉我们真正执行的时候，这都变成了假的，”

“至于托马斯雇法尔科内杀了记者这件事……”潼恩的理智战胜了刚才被谜语人三言两语所迷惑的直觉“雇佣关系的存在是真的，但是依我对法尔科内的了解……他必然不会按照交涉好的去做。”

“为什么？”

“罪犯是靠欲望驱使、被利益充斥的生物，在他们眼里，人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比最廉价的珠宝都还低劣三分。”

这些猜测如同破土的种子生根发芽，潼恩不想继续将这番虚无的推理进行下去，果断向戈登报告自己的发现，征得同意后来到医院想当面和这位天之骄子谈谈。

布鲁斯本人原本极度反感和陌生人会面，但听到是来访的对象是潼恩，鬼使神差竟点头同意接待这位客人。

她动作轻柔，尽量不打扰到还在昏睡中的阿尔弗雷德，即便是睡梦中，老人的眉头也依然没有舒展开来，紧紧皱在一起。

“昨天发生爆炸的时候我正好出去，是阿尔弗接收的信件。”布鲁斯难得主动开口，哪怕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谜语人发布的视频他也看了，甚至为此直接去零下44度里找过法尔科内，更无法接受从那位人渣嘴里知道的所谓‘父亲雇他杀死了记者。’的真相。

“我知道，你以为你的父亲是童子军，但出乎意料的是，像他这样的好人，被逼急了也会做出见不得人的事。”

“千万不要因此有罪恶感，那个记者就是个低级的人渣，他被马罗尼收买了，他受不了你父亲和我有交情，我处理了那个记者以后，马罗尼就担心你父亲会被我利用，他会不择手段组织你的父亲成为市长，懂了吗？”

“你是说，马罗尼杀了我的父亲？”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你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真相。”

“韦恩先生。”潼恩站在一旁下意识想摸摸这个看起来十分低落的黑色脑袋，被对方突然的注视尴尬地收住了手“我上找您不是为了才发生的事故，而是关于您的父亲，托马斯·韦恩曾做过的事。”

“视频里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父亲他……不是一个好人，事实上，他确实做了雇凶杀人这件事。”布鲁斯直视着他的眼睛，“所有人都骗了我，是他让法尔科内杀死了那个记者。”

“事实上，我不认为您父亲会让法尔科内杀死那名记者。”潼恩沉声回道“结合当年关于您父亲案子的相关卷宗，以及缉拿杀害您父亲的凶手做的笔录和听证会上的表现，种种迹象表明，您父亲的死和法尔科内脱不了关系。”

“这位小姐说得对，老爷，你的父亲他是个好人。”不知何时苏醒的阿尔弗突然出声“他只是犯下了一个错误。”

“错误？为什么？为了保护他的家族形象？还是他的政治抱负？”布鲁斯垂下眼眸，质问里饱含隐藏的愤懑。

“他才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形象、竞选活动，他是为了保护你的母亲！还有你。所以才一时软弱找上法尔科内，但却没想到他会杀了那个人。”阿尔弗回忆着往事“法尔科内抓住你父亲的把柄，然后再利用他……你父亲的确犯错了，当法尔科内说出他干的好事，你父亲非常内疚，并告诉那个人渣他要报警，向警方坦白一切。”

“但就在那天夜里，你的父母就被杀害了……我真希望我能确定他就是凶手，数年里我无时无刻都在寻找着答案，保护他们是我的职责，懂吗？”

布鲁斯顿时哑口无言，他一度因为父母遇害而倍感自责，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那天夜里没有因为害怕舞台布景的蝙蝠从剧院的后门走出去，是不是他的父母就不会被害，一家人如今仍能过着快乐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要保护的东西。”她总算找到机会出声，尽管犹豫，言辞却无比恳切“比如我，也有重视的家人和朋友，我也会不计任何代价保护他们，您的父亲或许不是完美的，但他一定是最爱你的母亲、最爱你的。”

“他也比任何人都热爱着这座城市，不管是韦恩基金的创立和重振计划的决策，他真心实意考虑到了所有群体，但有人却利用这份善意做着恶意的事。韦恩先生，您的父亲是好人，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您不能让好人逝去之后，还继续被质疑、被抹黑。”

潼恩最终诚挚的建议道“我也希望您能够将这桩桩件件公之于众，不管外界对你们这样的阶层有什么看法，托马斯·韦恩他……值得我们所有哥谭市民的尊重。”

她起身出去，从窗户路过瞥见阿尔弗雷德和布鲁斯握在一起的手，满意的离开了病房。

信号灯刚入夜就亮了起来，戈登同蝙蝠侠很快在老地方汇合，然而都否认是自己打开的。

“我说过别杀了他。”潼恩看着跪在地上的肯齐伤痕累累，拦住了猫女想要继续走下去的拳头“我们说好的。”

赛琳娜大声吼道“他抢走了我的手机，卡索沃被带走那天还向我打过电话求救！”

“冷静点，卡索沃现在还活着。”

“只要是活着这些该死的家伙就不用替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了吗？”她说着又补上一脚，拿出枪抵住他的脑门。

肯齐鼻青脸肿，再也忍受不了痛苦向刚出现的戈登求救“帮帮我，这女人抢走了我的枪！”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