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过后,潮生开始写他的第三本小说。
一本书一写几十万字,就像经历了一次精神长征一样。都说万事开头难,一想到后面要开始“乌蒙磅礴走泥丸”,人就忍不住犯懒。
夏天都要过去了,他还没理清大纲。
黎晚看他浮躁,索性劝他:“写不出就不要写。”
然后就使坏把他拉进卧室里滚床单。
黎晚这个人,潮生有时候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大多数时候不正经,可在勾引他的时候又勾引的一本正经。
他不知道,她对李微印是不是也这样。
说起李微印,他在得知潮生和黎晚在一起之后,还专门给潮生打了个电话,言语里满是祝福,却听的潮生很火大——李微印释怀的太快,对不起黎晚八年的青春。
总之他最后阴阳怪气了一通才把电话挂了。
晚上黎晚来找他,提起这件事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江潮生,人家祝你百年好合,你干嘛祝人家子孙满堂啊?你告诉我李微印怎么子孙满堂?”
潮生紧抿着唇,任她笑。
黎晚自己笑多没意思,笑着笑着也就停下了,说他:“怎么对我就像块木头?”
潮生就说:“我那是跟你学的。”
“什么跟我学的?像块木头跟我学的?”黎晚难以置信。
潮生冷哼:“我说我嘴欠是跟你学的。”
黎晚怔了怔:“你什么意思,怎么好事儿没我的份儿,坏事你上赶着扣我头上?”
“别说骂你了,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你碑上,让你下辈子都记得。”潮生悠悠说出这句话,瞥着黎晚,似笑非笑。
黎晚瞬间了悟。
前两年唐未事业失败,欠一屁股债债,天天闷在酒吧里喝酒,还要和温澜分手。远在英国的黎晚气不过,打电话骂唐未,就骂的那句话。
后来唐未又追回温澜,之前有一次聚餐,他忽然想起这件事,就当笑话说了出来。
黎晚叹气:“江潮生,你就会欺负人。”
潮生噙着笑,看她撇嘴,心情很好。
黎晚看他那样就觉得吃亏,想了想跨坐到他的腿上,主动把吻送上来。
嘴巴不会说话,那就接吻吧。
人家都说,不相爱的人,只做/爱,不接吻。
可他们从不忌讳这些。
有时候界限太明显,反而刻意,像是在反复挑破愈合的伤疤,提醒自己痛苦似的。
后来做完,他们分睡在床的两端。
她说:“江潮生,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要爱对方好不好。”
潮生压住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说:“好。”
黎晚背对着他,怔了好一会儿,才笑:“嗯,这样就公平了。”
是啊,这样就公平了。
这种公平就像是恋爱的时候“你不发消息找我,我就不找你”的较劲,也像是婚姻里“你做饭,我就洗衣服”的平衡。
但又不全是,潮生知道,或许黎晚也知道,差得远。
和黎晚决定在一起之后,他们就为结婚做准备了。
当然,唐未和温澜的好日子,远在他们之前。
温澜十月结婚,挑十一小长假,天气好,日子也好。
唐未把婚礼定在一所庄园里,请了很贵的婚庆团队来做策划,从温澜的手捧花到酒桌上用的桌布都精致到不行,头一晚光烟花就放到半宿。
温澜只请了黎晚和她大学时的对铺这两个伴娘,她说人情不在多,在于真的有情。
为了配合她,唐未也只请了两个伴郎,他玩得好的兄弟也只有那么三四个,就只剩一个没结婚,他也不愿意请个关系一般的人,最后干脆把主意打到潮生身上。
唐未给潮生打电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兄弟,反正你也放下了,当伴郎也没关系吧?”
潮生讽他:“你少拿话噎我,不然我不干了。”
唐未就笑:“好了,我开玩笑呢,都多少年了,大家都长大了,我还能总那么不懂事揪着过去不放啊……”
唐未话说得漂亮,其实是他自己也放下芥蒂了。
之前他堕落的时候,温澜这么不离不弃,而潮生也没有落井下石,他就再也没多想过什么了,他知道温澜是个好女人,而潮生是个正人君子。
“再说了,你老婆当伴娘,你当伴郎,好事成双……”唐未笑得混不吝,“我到时候接亲,给黎晚多包点红包,怎么样?”
潮生笑骂“有钱烧的”,最后答应了他。
婚礼总是繁琐而忙碌的。